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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有声
把世界
读给你听
欢迎收听上海一文出版社出版的
长日将尽
作者
英国
石黑一雄
译者
冯涛
朗读
天月一音
马兴
我极少有时间
或者意愿把任何一本这类的
罗曼斯
从头到尾读一遍
就我的认识
他们的情节
全都甚为荒唐可笑
确实够得上赶上一集
若非因为前面提到的那些艺处
我是一分一秒的时间
都不愿意浪费在他们身上的
不过话虽如此
如今
我也不介意坦白承认
我并不觉得这其中有任何应该感到羞愧的地方
从这些故事当中
我有时候也确实能得到一些附带的乐趣
或许
当初我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
不过
就像我说过的
这有什么好自感羞愧的呢
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该放松心情
去享受那些身世淑女
陷入爱和的故事之乐呢
况且他们之间
又是以最为优雅的遣词造句
去尽情
倾诉爱慕之情的
不过
我这么说
并非是想暗示那天办晚
我处理这件事的方式
有欠妥当
因为您必须理解
问题在于这牵扯到一个重要的原则
事实上
在肯顿小姐长驱植入我的餐具室的那一刻
我已经
下班了
当然
任何一位
以其职业为荣的管家
任何一会始至于追求
海思协会所谓
与其职位相称之尊严的管家
在面对他人时
是
绝不会允许自己下班的
所以
在那一刻走进来的
到底是肯顿小姐
还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都是无关紧要的
任何一位具有专业素养的管家
在别人面前
都必须完全彻底地活在自己的角色中
她一刻都不能被人看到
自己一会儿将这个角色抛到一边
一会儿有披挂整齐
就仿佛那职位不过是
雅剧演员的一件戏服而已
只有在唯一的一种情况之下
一位
注重其尊严的管家
可以随意地卸下她的职业角色
那就是在她
完全独处的时刻
如此说来
您也就可以理解
肯顿小姐在我不无道理地认定自己
是独自一人的时刻硬闯了进来
这件事
也就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则性问题
一个的的确确
关乎尊严的问题了
因为
我在任何人面前
都不得有一丝一毫不符合我的角色设定的表现
不过
我的本意
并非是想在此分析多年前
这个小插曲的不同方面
而重点是
这件事
使我警觉到
肯顿小姐
和我之间的关系
已经发展到了
无疑是经过了很多个月的渐进过程
一种
很不合适的状态
他居然会有那天傍晚
如此这般的举动
这个事实本身
就等于是敲响了警钟
我在把他送出餐具室
稍稍集中了一下思想以后
我记得
我就决定要着手在一个更为适当的基础上
来重建我们的工作关系
不过
至于说到
那一件事
对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所经历的巨大变化
究竟有多大的影响
那就很难说得清了
或许还有其他更加根本性的事态发展
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比如
肯顿小姐的
休假问题
自从来到
达林顿甫工作
直到餐具室那一事件发生前大约一个月
肯顿小姐的休假安排
一直都遵循着一个可以预期的模式
每过六个星期
他会
休两天的假
去
南安普墩
看望他姨妈
要不然
就学我的样
不会真正去休假
除非
有段时间特别平静无事
在这种情情况下
他会整天
都在庭院里四处逛逛
或者就在他的起坐间里看看书
可是
到了我说的那个时候
这种模式
也起了变化
他突然开始
充分利用
合同上规定的
休息时间
经常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除了当晚预计返回的时间以外
别的信息一概不留
当然了
他从来没有超出他应该享有的休息时间
所以我觉得
再去询问
他这些外出的详细情况
也并不合适
不过我想
他的这种改变
确实使我有些心绪不宁
因为我记得
自己曾跟詹姆寺钱伯斯爵士的贴身男仆兼管家
格雷厄姆先生
提起过此事
他真是一位极好的同行
可是
顺便提一句
已经跟他失去了联系
就在他随主人定期造访达林顿府的某天晚上
我们
围炉谈心的时候
其实
我不过就说了句
我们的女管家情绪
近来有些阴晴不定
所以颇有些惊讶于格雷厄姆先生
文言居然点了点头
探身哀进我
以一种心照不宣的语气对我说
我早就料到了
只是不知道
还有多长时间
我问她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格雷厄姆先生继续到
你们的肯顿小姐啊
她今年多大年纪了
三十三
三十四
已经错过了做母亲的最佳年龄
不过
还不算太晚
肯顿小姐
我向她保证
可是为
恪尽职守的职业女性
我碰巧知道她根本就无异于组建家庭可是
格雷厄姆先生却面带微笑
摇了摇头道
如果一个女管家告诉你他不想左见家庭
妮可千万
不可信以为真
说起来了史迪温斯先生
咱们
就坐在这里掰着指头鼠一下
至少得有十多位女管家
都信誓旦旦的这么宣称过
结果
还不是嫁了人
离开了我们这一行
我记得那天傍晚
我还颇有自信地对格雷厄姆先生的理论置之不理
可打那以后
我必须承认
我就发现自己很难摆脱肯顿小姐
这些神秘外出
可能
是去会一位追求者这样的想法
这的确是个令人颇为困扰的念头
因为不难看出
肯顿小姐的离开
将是我们工作上
相当重大的损失
一个达林顿甫
将很难从中恢复过来的重大损失
而且我不得不承认
颇有些
其他的小征兆
看来
也在支持各雷厄姆先生的理论
比方说
收取信件一直都是我的一项职责
我忍不住注意到
肯顿小姐
已经开始相当规律地
收到
大约每周一次
同一位通信者的来信
而且
这些信件上
盖的都是本地的邮戳
在此
我或许应该指出的一点是
这样的变化我几乎是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因为
此前她在达林顿府里这么多年间
本来是极少收到信件的
此外
还有其他一些
隐威的迹象
也在支持格雷厄姆先生的观点
比方说
虽然他继续以一贯的全副勤勉态度
履行其职责
她的情绪总的来说
却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这是我迄今为止
从未有见到过的
而事实上
当他一连好几天情绪特别高涨的时候
而且没有任何明显的理由
几乎
就跟他经常性的突然陷入长时间的郁郁寡欢
同样让我倍感困扰
如我所说
他自始至终
都保持着绝对的专业态度
可话又说回来了
为达林顿甫的长远利益着想
是我的职责
如果这些迹象
果如格雷厄姆先生所言
预示着肯顿小姐
正考虑为了爱情的缘故
离开工作岗位
我自然是有责任就此事
做些进一步的探究的
于是
在某个我们惯肠碰面
一起喝杯
热可可的办晚
我就不揣冒美把问题提了出来
您礼拜四
还要外肯段小姐
我是说
您休假的那天
我原以为我这么问他
她多半是要生气的
可是恰恰相反
她简直就像是
好长时间以来
一直都在等着提出这个话题的机会似的
因为
她以几分如释重负的口气说
史蒂温斯先生
那不过是之前
我在格兰切斯特宅工作时
认识的一个人
事实上
她当时是那座宅子的管家
不过他现在
已经完全离开了这一行
受过于附近的一家商号
他不知怎的
得知了我在这里工作
就开始给我写信
建议我们重去旧交
史蒂温斯先生
长话短说就是这么回事
我明白了肯顿小姐
偶尔离开这儿
出去走走
确实也能让人感觉身心舒畅
我发现正是如此史迪温斯先生
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然后肯顿小姐
像是下定了决心
继续道
说起我的这位旧香时
我记得
她在
格兰切斯特宅
做管家的时候
她可真是壮志凌云
事实上
我想她的终极梦想
就是成为像达林顿府这样的豪门巨士的管家
可我现在
一想起他当初的
那些管理方法
说真的是蒂温斯先生
如果您现在看到他
那些做法的话
我能想象的出
宁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也真是难怪
她壮志难筹了
我轻轻一笑
以我的经验
我说
有太多的人相信自己有能力
在更高等级的岗位上工作
对于这更高的岗位
所要求的素质
却又没有丝毫的概念
这样的工作肯定不是任何人
都干得了的
这话说的是是狄文斯先生
如果您当初就有机会对他做出观察的话
真不知道
您到底会怎么说
干我们这一行的坎顿小姐
到了这样的级别以后
就真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的了
心怀凌云壮志自是容易
可是如果不具备特定的素质
一个做管家的到了一定的层次以后
就真是
再难有所禁静了
肯顿小姐
像是对这方话
莫想了片刻
然后道
我突然想到
您肯定已经心满意足了把士蒂温斯先生
毕竟您看
您已经处在了事业的顶峰
对于这个领域的方方面面
无不尽在您的掌握之中
我真是无法想象
您还会有什么样的人生目标
我一时
还真想不出对此该如何回应
在既之而起的一阵
略显尴尬的沉默当中
肯顿小姐把目光
转向
手里呈热可可的
杯子的底部
就好像
被她在那里发现的某样东西给吸引住了
最后
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
我说
就我而言肯顿小姐
我得一直等到进我之所能
协助学业
把她为自己设定的
那些伟大的任务统统完成以后
我的职业
才能算得上是圆满了
学业的工作大功告成之日
到她对自己已经取得的荣誉
终于感到满足了
到她满意地知道
她已经
做到了每个人
对她提出的所有的合理要求以后
只有到了那一天肯顿小姐
我才能够自称为
如您所言
一个心满意足之人
她可能对我的这番话
感到了一丝困惑
也许是其中有些地方
让他感到了不快
总之
他的情绪
似乎就是在那一刻
发生了改变
我们之间的谈话
马上就丧失了一开始那种相当私人化的基调
就在那次谈话以后不久
我们在他的起作间里举行的这些
热苛可聚谈
便无疾而终了
事实上
我清楚地记得
我们最后那次以这种方式进行的聚谈
我本来是希望跟肯顿小姐
商量一下
一桩
即将到来的
社交盛会的安排
苏格兰的一群名流显贵
将来此举行一次周末聚会
事实上
那个活动尚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会举行
不过
对于盛大活动的具体安排
及早进行讨论
一直就是我们的习惯
就在那天傍晚
对于那次活动的方方面面
我已经静自谈论了有一会儿了
这才意识到肯顿小姐
一直都没怎么表态
又过了一段时间
我已经清楚地发现
她的心思
其实完全就不在这上头
我有几次还特地问她
您在听我说话吗肯顿小姐
尤其是在我针对
某一点说了一大段话以后
虽然
经我这么疑问以后
她每次都会变得稍稍警醒一点
可是不出几秒钟
我就看得出来
她已经
又神犹天外了
在我滔滔不绝地讲了好几分钟以后
她唯一的反应
也不过就是
回一句类似当然史蒂温斯先生
或者
我非常同意史迪温斯先生这样的话
最后
我终于对她说
很抱歉肯顿小姐
不过我看我们再继续下去
也没什么意思了
您像是根本
就不觉得这次讨论
有什么重要的
很抱歉史蒂文斯先生
她说
稍稍坐着了身子
只是因为我今晚真的有点累了
您现在
越来越容易累了肯顿小姐
在过去
您可是
从来不需要求助于这样的借口的
让我吃惊的事
肯顿小姐突然勃然变色道
师蒂温斯先生
我这个礼拜都忙的不可开交
我已经很累了
事实上
三四个钟头以前
我就希望赶快上床休息了
我真是非常
非常累了
史蒂文斯先生
难道您一点都看不出来么
我原本也没有期望
她会为一直都心不在焉而向我道歉的
可是这个回答之强硬
我必须说
还是让我有点吃惊
不过
我决定
还是不跟他卷入一场无谓的争执
我刻意停顿了好一会儿以后
这才心平契和的道
如果您的感受是这样的话肯顿小姐
那我们
也就根本无需再继续
这些晚上的碰面了
我很抱歉
我居然一直都没有觉察到
这样的碰面
跟您造成了
这么大的不便
师弟温斯先生
我只是说
我今天晚上很累
不不肯登小姐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因本来就工作繁忙
这些碰面
等于又给您增加了不必要的负担
即便是
不以这种方式每天碰面
也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
可以保证
在我们之间实现
工作层面上的必要沟通
师蒂温斯先生
实在没这个必要
我只是说
我是认真的肯顿小姐
事实上
已经有一段时间
我一直都在考虑
是不是
还要继续这样的碰面
既然他们平白又延长了
我们本已经非常忙碌的日常工作
我们每天在您这儿碰面误谈的方式
岁意延续了多年
但这一事实本身
并不成其为
我们就不该寻求一种
更方便的安排方式的理由了
试地温斯先生请别这样
我相信这些碰面
还是非常有用的
可是他们给您
带来了不便啊坎顿小姐
他们使您精疲力竭
请容我建议
从今往后
我们就只在正常的工作时间内
找些空档来沟通重要的信息
万一不能及时的找到对方
我建议
我们写个字条
留在对方的房门上
在我看来
这不失为一种完善的解决办法
好了坎顿小姐
很抱歉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
感谢您的热可可
自然
我又何必不肯承认呢
我偶尔
也会暗自私忖
如果
对于我们晚间的误谈问题
我的态度不是如此决绝的话
也就是说
如果在那以后的几个星期里
面对肯顿小姐
好几次恢复晚间误谈的建议
我的态度
肯于软化的话
常远看来
事态的发展
究竟
会是怎么样的
直到现在我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是因为
有建于此后事态的发展
我很有理由认为
当初我在一劳永逸地
决定终止
那些晚间碰头的例会之时
我也许并没有完全意识到
我的所作所为
可能带来的全部影响
的确
甚至可以说
我的这个小小的决定
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我的这一决定
使得事态的发展
无可避免的
迈向了
最终的结果
不管
话又说回来了
人一旦凭借着
后见之明
开始在自己的过去当中
找寻类似的转折点
我想
就常常会开始觉得
他们
无处不在了
不仅是我针对我们的晚间物谈所做的决定
还有在我的餐具室里
发生的那个小插曲
如果愿意这么想的话
也可以被视作
是这样的转折点
人们也许会问
如果那天傍晚
肯顿小姐捧着花瓶
走进来的时候
我的反应
稍有不同
那又会有
什么样的结果呢
还有
在肯顿小姐收到姨妈的死讯后
我跟她在餐厅里不期而怀钰的那一次
大约跟这些事件
发生在
同一个时期
或许
也可以被视作
另一个
这样的
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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