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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字幕由酷狗AI语音识别技术生成
吹口哨的人
作者
陈华
一
歌
开了三十三年火车
梅拉赖木棱人的幸福生活
却拉走了自己的青春
和木棱镇的繁华
同样远去的还有和他生活了二十年的老婆
嫂子没离开他的时候
铁路公房最右边那架院子里最热闹
他的吼叫比火车的鸣笛声更响
巷住
咬跟使橛子给麻花的不换的犟着
我再说最后一遍
你不许带去
嫂子的五官扭成一团
刚冒出山间的太阳
抖了一下
吓得掉进树丛里去了
搁的沉默
像生锈的铁轨
而犟劲比铁轨更硬
他的眼睛鼻子
硬都坦然的摆出无动于衷的样子
在各自岗位上装聋作哑
菜地里的菜比你都高了
儿子马上高烤里都不管
你跟着先闹吼啥
嫂子的高嗓门
朕的灶下火苗直扑扇
咱家的黎明是你吼来的
侄而虎子边穿衣服便皱着眉头叫
能不能小点声啊
谁家像咱家这样
整天呼天抢地
嫂子从铁锅上空的热气中扭回头
兔崽子
赶紧穿你的衣服得了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虎
将牙刷塞进嘴里之前
又嘟囔了一句
严父慈母
我都没有
我是个可怜的孩子
嫂子将装馒头的塑料婆箩往饭桌上一扔
慈母多拜儿
我就不当慈母了你当个好儿的行了
哥的头
闷在曙光里
他都例行公事般穿衣服
刷牙
爆柴生火
嫂子边吼便刷锅做饭
虎儿在隔壁自己的小房间里皱着青春的眉头
伸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懒腰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
昨夜那场雨将空气过滤的清新宜人
近处房屋
远处林立的楼房
都被嫂子吼醒了
你吃了饭去洗个澡
理个发
开家长会去
嫂子对哥命令道
哥把灶下的火堆推散
又用木棍
压了几下
火描湿了势
弱下去
一缕清晨钻进窗子
饭菜的香气也散出来
嫂子的声音软了
好人
去给火儿国家长会
搁没理嫂子的茬
转头叫
活儿
去
给你雇端饭去
火儿挑起门帘走进来
过
吃罢了
他将一只碗一个盘子放在坑边
一碗小米粥一个馒头
两片香肠
半盘炒干豆腐
还有一撮炸菜丝
香气顺着鼻翼钻进胃
我眯着眼
抬头对火儿
慈爱的笑
他也学着我的样子眯起眼抬起下巴
吃吧过
他软着嗓子说
虎儿像棵大树
书包在他背上像个玩具般晃来晃去
我的目光随着他的背影
透过玻璃窗
走出大门
今天月烤
他会烤个好成绩
我对自己说
我拿起馒头刚张开嘴巴
嫂子的声音
率先冲进耳朵里
干嘛去
你去洗澡
理发开家长会
木头把门一响
哥的声音甩进院子
木棱镇
不能没有火车
你去木楞镇就有火车了
那个犟住
咬个屎橛子给麻花都不换的犟住
我倒了八辈子没跟上你
他醒了一把鼻涕
我能想象他把鼻涕甩出去时的样子
然后
把手朝为君上一抹
过门二十年
扬傻妹妹伺候瘫痪婆婆
我瞎了眼跟上你
今天
你要是把工作闹丢了我就跟你离婚
冰雹般的话
钻进耳膜
脑人疼了
我扔掉手里的馒头砰的一声把门踢开
嫂子停住咀嚼和谩骂同时进行的嘴巴
他惊恐的看着我
红儿妹子我没说你
你说了
我双眼冒火瞪着他
你说我傻
你才傻
嫂子缩了一下脖子
我说了嘛
花儿妹妹
我说错了我错了行吧
我气糊涂了
当然不行
为了表示愤怒
我砰的一声踢开院门
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碎裂声
真过不了了
离婚
这他妈的是啥日子
放着好好的楼房不住
老的小的
都跟着跑着破屏房里来熬日子
烟熏火燎不说还要面对一个犟种一个傻子
傻
子
他才不傻
他吵架的时候绝对不傻
我是傻子
我
才是傻子呀
这一年
我三十五岁
哥
四十五岁
二
二十年前
红儿丫头小时候可聪明了
隔跟凤芝姐说
就是十一岁那年一次感冒
感冒能让人变傻
凤芝姐问
高烧
他烧了三天三夜
脑魔炎
从那以后他就变了
哎
哥叹了口气
一阵凉风从后镜吹过
钻进树林
树叶沙沙的摇着
像是有一片叶子被摇落了
落在地上
很长一段时间沉默
听说他是你爹捡回来的
凤芝姐问
哥沉默半天说
她是我妹妹
既然是捡回来的
谁知道那呆病
是不是因为那场发烧呢
凤芝姐说到捡回来的几个字势
似乎加中了语气
又是沉默
乌云盖住大地
透不过气的压抑感穿过我胸口
一提我
许多姑娘转头就走了
那几年
走了很多姑娘
又一阵风吹来
没事儿
就当我多个妹妹
养着吧
最后
凤芝姐鼻腔里哼出这句
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来一跳
她声音发着抖
他不发呆的时候会帮忙擦地收拾屋子照顾妈
他还会试弄菜园子
那
他啥时候呆
啥时候不呆
凤芝简问
要是
发现一个虫子
蚂蚁
或者一条蜈蚣
他会盯着看
忘记时间的看
他会跟着虫子后面看
人家就说
看
红儿犯病了
又发呆了
哥说
那
他会犯病打人么
凤芝姐迟疑着
哥坚定的说
不会
他只会发呆
哦
凤芝姐
似乎安心下来
他又说
大哥
我冷
说实话
凤芝姐不漂亮
他常用细长那眼角看人
不笑的时候
目光向深秋的风
凛冽的很
他大哥两岁也是老姑娘了
月光里哥把凤芝姐揣进怀里
霓喃和粗重的呼吸声响起的时候我满意的直起酸疼的腰身走了
我把门后的罐头瓶子拿出来
菜叶被受伤的瓢虫吃了一半
我打开盖儿把他倒出来
他迟疑半天也不动
接着他尝试着沾了张翅膀
又合上了
翅膀还没痊愈
我叹了口气
红儿
我想撒尿
妈叫
妈用双肘
努力支撑起身体
他的脸都憋红了
你哥去哪儿了
我见缝插针的将便盆塞到他身下
河边树林
我说
妈这泡尿真长
尿盆都满了
跟凤芝去的
妈又问
热烘烘的尿骚味儿扑面而来
妈欠起了屁股
我皱着眉毛屏住呼吸
摁了一声
算是回打
你要是不想看你哥打光棍儿
以后别跟着他们
妈把身子重重的扔回炕上
出门倒尿时我的脚被门槛绊了一下
有些尿溢出来撒在手上
热乎乎的
一股骚味儿顺着鼻腔直冲向脑门儿
我把眉毛拧上疙瘩
忍住弦雾
朝外走
月光真美
像淘气仙女将白纱
披风
一落人间
房屋接到树木
远山
都盖来一层沙
朦朦胧胧
有几声远远的狗叫从白沙里传来
像是要换回远方的什么人哥的口哨声也远远传来
鸳鸯
双机
叠霜飞
哨声像一条更蜜
融入夜色里
夜色便香甜了
我沐浴在童话世界里
居然忘记
洒在手上的尿液
歌和凤芝姐的事儿
成了
三
歌不会失业
我知道
尽管他不去上班
他牵着山羊一出去就是一天
我远远看着他
他又去了铁道边的坡上
树皮均裂了
列着口
像是苍天为铁轨画上的一个句号
歌歪在句号里
大盖帽
埋在他身边
浓密的树叶间
插着几根干死的枝干
阳光顺着枝干溜下一边撒在哥脸上
哥眯成一条缝儿的眼睛挤在眼角的皱纹里
树旁拴着的山羊
也微闭着眼
慢吞吞的蠕动着胡须
企图用几乎磨平了的牙齿
嚼碎那些嫩草
胡子上的咸水随着咀嚼耷了下来
亮晶晶的摇几下
断了
滴在羊角下的草上
一些浓绿的草汁眼流下来滴在咸水上
山羊低下头
将它们连同嫩草
衔进嘴里
在慢吞吞的嚼几下
甩甩小尾巴伸扇脖子
咩的叫了一声
像是
欢沉默的歌
也像受不了这长久的寂静无声
找一找存在感似的
天上飘着几朵咸云
也不急着去遮一遮毒啦太阳
只自顾慢悠悠的飘
虫儿远远近近若有若无的叫着
像是在唤我
远处
两条生了锈的铁轨弯曲着身向远方
搁在寂静里远远望去
像是一幅油画
哥的眼睛里也有一幅油画
画里有一列火车从歌微醺的眼波中驶过
火车头威舞的喷着浓烟
鸣着长笛呼啸而来
搁威武的坐在驾驶室里
他见眉朗目
意气风发的盯着远方
副司机赵朗俊坐在旁边瞭望
孙天喜挥汗如雨的抡着铁锹
一敲一敲将闪着乌光的煤块
投进熊雄火焰中去
火光将孙天喜的大花脸
映的叫前面有一段坡路
孙天喜得不停的朝炉膛里扔眉
赵朗俊
眼睛盯着前方嘴里吼
小孙儿
你他娘的
别只会用一股子蛮劲儿扔
孙天喜边挥舞着铁锹边念
前
中
后
前左前钟前右
中左终
中右
后左后中后右
前撤后压
他使劲扔一铁锹眉就蹦出一两个字
司炉天没要领此刻变成了劳动号子
一扬顿错地喊出来
火车吭哧吭哧地驶过
寂静又回来了
哥坐直身子
朝铁轨那头看
他想看见自己坐在司机的座位上
驶过这段铁轨只有铁轨
沉睡着
歌奴起嘴
悠扬的口哨声划破了寂静
山羊停止了咀嚼
歪着头朝歌看
歌有时候
旧吹这样的曲子
没有人知道名字
或者
本来就没有名字
使他
从心里吹出来的
这种曲子会把人的思绪拉长
一直拉到
山的那一边
瓢瓦飘
无处安放
四
饭桌上
摆着一盆土豆炖豆角
一块方方正正的水豆腐
水豆腐旁边的小碟儿里刚砸的青椒酱
散着沁人心皮的清香
几个沁着黄油的咸鸭蛋
一把鲜嫩的小葱将饭桌点亮了
他按捺不住
拿起筷子掘了一大块豆腐
蘸了青椒酱塞进嘴里
虎儿却皱眉
妈
咋没一点肉
嫂子挑起眉毛
你知道现在肉多少钱一斤
你把半年多不上班了
只开基本工资
你的补课费书本费材料费
都是山羊肚皮底下挤出来的
嫂子说这话时
眼角凛冽的扫过歌
虎儿不再说话
默默拿起一个馒头
哥放慢了咀嚼
埋下头
嫂子打开的话匣子却停不下来
孙天喜开上高铁了
赵朗俊也开上了
偏偏你不去开
他们搬家了
在西木楼买了楼房
不用住校
虎儿补充道
哥扔了手里的馒头转头从橱柜里摸出半瓶烧刀子
倒出一杯
一仰拨干了
凤之
虎儿
哥说
我对不起你们
嫂子一屁股坐下
摸起半个馒头
掰了一块放嘴里
说对不起有啥用
你去找领导
就说你同意分流
哥又去拿酒瓶
嫂子按住哥的手
我知道你是好人
可是你别忘了
你就是个火车司机
你就是个丈夫
父亲
那些事
是你能急的来的
哥轻轻掰开嫂子的手
又倒满一杯
快了
镇长说了
会给大家一个答复的
嫂子撇嘴
朕能有啥答复
还不是为了暂时阿芙你们这帮闹事的
专家勘测的能有假
木棱镇的地势
不适合修高速公路
更不适合修高铁
铁板定钉的事儿
高速通车两年了高铁野通车了
不可逆了
哥
又把酒杯送到嘴边
别喝了
三棍子打出一个臭屁
就知道灌马尿
嫂子的吼叫又响起来
黑狗哀叫一声蹿出门去
一瘸一拐
边跑边挨叫
嫂子的肩头皮鞋
真硬
五
我把吃剩下的饭菜端出来放在锅台上
胳有火车开
慢慢开
嫂子
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妹子真的假的
我像歌一样
轻轻推开抓腾了我的手
当然是真的
我刚才在屋里看蟑螂的时候看见了
有一列火车开过来
隔坐在里面吹口哨
歌口哨吹的浪
他会吹很多曲子
尤其是藏花银
凄晚哀伤的令人断肠
似乎能看见
随着哨声纷纷而落的花瓣儿
黛玉随着他的口哨
扛着花烛
款款而来
歌也吹百鸟朝凤
嫂子还是凤芝解时
说
你哥的哨声真好听
好听的人心尖的打颤
母亲去世的时候歌眉哭
那一夜
哨声
穿透了黑夜
摇曳着零钱的烛光
亲朋好友
都给吹哭了
歌
不善言辞
喜怒哀乐都从嘴里
吹出来
镇政府门口挂着的牌匾被劈了
警察出动了
河枪实弹的
站了一溜
站了一会儿
就走了
劈牌匾的
是孙茂盛孙茂林兄弟俩
他们的老母亲突发挠溢血急须转院
前一天暴雨
突发山红
将唯一通向镇外的路冲断了
兄弟俩
眼睁睁的看着老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红了眼
拿着斧头冲向镇政府
河枪实弹的特警和披麻带笑的孙茂盛孙茂霖
对视了一会儿
哥俩一怒未消
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
对警察叫
一个百年老阵
没有铁路
公路又冲断了
你们告诉我
我们的老母亲
就该这样死去
铁骨睁睁的警察眼角溢出了泪
谁不为儿女
谁不做爹娘
队长别过头
偷偷擦眼角
良酒
把双手按住孙茂生的肩膀说
兄弟
请揭哀
但不能违法
哥俩
依旧红着眼流泪
再不言语
队长
大手一挥
特警
像来时一样
迅速撤离了
哥是在特警撤离后
进了政府大院的
我有个主意
住他的秘书小孙说
我说给镇长听
据说
那天歌是吹着口哨出来的
他出来的时候夜色正浓
一曲
我们的明天比蜜田
穿透了夜色
也就是在那天
一个外地推销员
拦住嫂子
他说
你想挣钱么
你想快速致富们
六
蚂蚱腿掉了
养了很久
也不见新腿长出来
哥牵着老沙羊回来
见烟囱上没有炊烟
又看看紧闭的房门
再看看蹲在院脚里给蚂着喂菜叶的我
问
红儿
你嫂子呢
我继续给蚂蚱喂菜叶
蚂蚱的嘴
像虎儿小时候玩过的奥特曼
你嫂子呢
山羊过来吃我手里的菜叶
我踢了他一脚
他躲开了
你嫂子呢
哥摇晃我的肩膀
割立起大
晃得我头晕
你嫂子呢
我看着手里被山羊撕掉一块的菜叶
不说话
把上大学的虎儿送走后
我听见嫂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像吐出了几十年的怨气
吐出那口怨气后
嫂子就不骂人了
他对每一个人都笑眯眯的
说话揉着嗓音
他变得安静娴雅
变得漂亮了
也变得和我一样
时不时的
发一会儿呆
他又去哪儿了
哥又摇晃我
你知道何红儿
你什么都知道
告诉哥
玻璃瓶子倒了
蚂蚱跌出来
他挣扎几下
居然一蹦一跳
迅速跳到院角落里
不见了
我叹息
原来
缺一条腿不应响跳约呀
往费我喂养他这么久
还盼着他找出一条心推来
哥不摇晃我了
他像被抽掉了浑身的筋骨
挪到门口的马扎凳上坐下
他没有拴山羊
山羊也跟着他来到门口
对着胳扬起头
咩的叫一声
摇摇尾巴
几粒粪袋儿掉出来
太阳也挪到西山边
通红的余晖将胳头烧红了
哥似乎累了
头垂在胸前
手垂在两腿边
太阳也累了
吐出最后一口鲜血
坠下西山
目色
瞬间笼罩了我们的院子
哥生着了灶下的火
火光硬着他的抬头纹
映着他
亮晶晶的眼睛
他拨弄拨弄火
醒一把鼻涕
甩出去
再拨弄拨弄火
醒一把鼻涕
甩出去
咱做饭吃
红儿
哥说
哥
吹哨
我懒懒地靠在门框上
哥低着头看灶下的火
不理我
哥
吹口哨吧
我又说
他还不理我
饭做好了
米饭
炖菜
菜都做了
也有一碟酱
还有一把能点亮饭桌的小葱
如我所料
他们像贡品般摆在那里
没有人挪动过
接下来很久
搁
都没吹过口哨
七
秋天来了
叶子哭了
落了一院子
我拿着扫帚
扫院子
扫起一堆
用簸箕端进灶房
一出来地上又是一大片
在风中打旋
我又拿起扫造扫
哥去给镇上的楼房交取暖废了
今年冬天
我们会抛弃院子
住楼房
山羊病了
他艳艳的趴在羊圈里
任哥怎么拉他
他起来
哥煮米汤喂他
他不喝
哥把他平时偷吃的豆饼渣托在手心里
他也不看
哥坐在羊圈门口的石阶上一筹莫展
他快死了
我对哥说
哥搓搓豆饼渣
红儿
别乱说
真的
人老了会死
山羊姥姥也会
哥愣了一会儿
叹口气
是呢
算起来
他快是三岁了
我们的家乡
也老了
我说
哥停止了搓豆饼渣的手
抬眼看我
这一次
他没说话
山羊会死
但木狼镇不会死
他只是老了
会慢悠悠的活
我安慰着歌
入夜
我听见哥的口哨声
响起来
是藏花吟
老山羊死了
我对自己说
他死的是时候
如果不死
这个冬天
谁留在院子里
陪他了
我将罐头瓶里的黑甲壳虫倒出来
他顺着坑眼
懒懒的爬
像一列绿皮火车缓缓驶来
更像一首忧伤的哨哥
我住进了楼房
再也见不到我的火伴了
那些去年的瓢虫
黑盖甲壳虫
青绿色毛毛虫
都不见了
我的世界里只有矮矮白雪
嫂子去了哪里
火儿
何时回家乡
常常思考这两个问题
却始终
没能得到答案
春暖花开的时候
歌终于又开上火车了
那列冒着黑烟的
只有一节车厢的绿皮火车
像是穿过严冬的使者
从心木冷战驶来
在草草修建的铁轨上
朝老木冷战驶来
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隔寂寞悠长的口哨声
自那时起
每日都响
早上响过去
晚上响回来
像是要唤醒出行的人该走了
一个白木板铺成的临时站台
在阳光下白惨惨的黄眼
是没来得及刷油漆
还是根本不需要油漆呢
谁知道呢
站台上边立着一块白木板牌子
上面用黑油漆写着
摆渡车
这三个字下面有一个箭头
只像三个小字
木棱阵
木棱镇又有了火车
人们多欢喜啊
刚通车那天
仿佛全镇人都来了
挤得呀
脚的不沾地
人们高兴啊
伸出手摸车门
座位
靠背玻璃窗
摸到一手黑灰
在抹一把脸
都笑了
火车老了
咋开的这么慢呢
有人着急了
伸着脖子
朝车外看
车窗外绿油油的稻田
向电影里的慢镜头
缓缓的后退着
想坐快的一会儿就能了
高铁
有人不耐烦了
是有些慢
十七公里两个小时呢
到了新木郎的高铁站就好了
去省城只要两个多小时
从前可是十几个小时呢
高铁
要是能抽烟就更好了
有人不满的说
抽烟
去省城才两个多小时
能憋死你
骚包
想抽烟回家坐摆渡车
蹲着抽
站着抽
走着抽都行
被抢白的人缩了缩脖子不出声了
坐摆渡车的人越来越少了
像虎味一样
考上大学飞走的候鸟
再没飞回来
没考上大学的也挤进了打工的大部队
再不回头
很多时候
只有搁一个人
和他的火车
在发抖的上
洒下
一路哨歌
热门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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