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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懒人听书出品的
海明威短篇小说集
作者
美国
欧内斯特
米勒
海明威
播讲
开译
那天傍晚时分
威尔逊
和麦康博
带着两个扛羌人
叫土著司机开着车
出去了一趟
麦康博太太待在营地里
他说
这会儿出去太热了
明天一大早再跟他们一块儿去
出发的时候
威尔逊看到他站在那棵大树下
他那模样
与其说是个美人
倒不如说是个俏人儿
他穿着浅玫瑰红的卡奇山
一头黑发
从前额往后梳
晚成一个G
低滴地垂在井窝
他的脸蛋清新甜美
他想
仿佛在英国似的
他向他们挥着手
这道儿
汽车正驶过野草很高的洼地
车子在丛林中蜿蜒行进
穿梭在长着果林的山峦中
他们在裹丛林里发现了一群羚羊
就下了车
轻手捏脚的走进一只老公羊
他头上那对长角
差得很开
李公羊还有足足两百马远
麦康博就开了一枪
把那只公羊撂倒了
这枪
打得很漂亮
直得表扬
那群羚羊
吓得飞野式的逃窜开去
他们的腿
一收一放跳得老远
争相从其他羚羊背上跨过去
就像浮在水面上一样
看着
令人难以置信
人只有在梦中才偶尔能像这样浮起来
这一枪打得漂亮
威尔逊说
目标那么小
脑袋还行吗
麦康博问
很棒
威尔逊对他说
你枪法这么准
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觉得咱们明天能找到野牛吗
机会挺大的
他们一大早会出来吃东西
要是运气好
咱们可能会在空地上碰到他们
我想摆脱猎师那件事的影响
麦康博说
让老婆看到自己那么着
可不怎么好
威尔逊安详
我倒认为
老婆看没看到倒在其次
重要的事
居然那么着了而且
过后还要再提
可是他说
我再也不会想这件事了
不管是谁
头一回烈师
可能都会慌张
这件事
到此为止
他们在篝火旁吃罢晚饭
又喝了杯威士忌苏达才去睡觉
夜里
弗朗西斯麦康博
躺在照着文帐的帆布床上
刺耳听着夜的喧闹
到现在为止
这件事还没有完全结束
他既没有完全结束也不是即将开始
他就在那儿
明摆着
而且有些部分反而更加突出了
他可怜巴巴的羞残难当
不只是羞惭
更糟的事
他内心深处充满了寒冷
空洞的恐惧
这种恐惧
盘踞在他心里
像个阴冷年华的洞
将他的自信
一扫而尽
取而代之
让他恶心难受
这件事
到现在还困扰着他
事情
还要从头天夜里说起
当时
他半夜醒来听到那只狮子
在沿着河边的什么地方吼
吼声低沉
尾因夹杂着咳嗽似的坑坑声
让他觉得
这狮子
好像就在帐篷外面似的
弗朗西斯麦康博深夜醒来听到这声音
吓得心惊肉跳
他能听到妻子平静的呼吸声
他睡得正酣
他没法跟谁去说自己很害怕
也没有人会跟他一起害怕
他只能独自躺在那里
他不知道
其实索马里有句谚语说
勇士总会被狮子
下到三次
即
第一次看到狮子松迹时
第一次
听到狮子吼叫时
第一次与狮子交锋时
后来
那头狮子又吼了一次
当时太阳还没升起来
他们正在餐厅的帐篷里
就着提灯的亮光吃早餐
弗朗西斯以为
他就在营地边上
听起来
像同老家伙
罗伯特威尔逊
本来正在埋头吃飞鱼
喝咖啡
听到吼声
他抬起头来
听他吭坑
离这很近吧
河上游
大概
已应离远
咱们会见到他吗
待会儿去瞧瞧叫声传得这么远啊
听起来就像在营地似的
叫声传得远得要命
罗伯特威尔逊说
叫声传这么远是挺奇怪的
但愿那是头是和猎杀的家伙
听那帮杂役们说
附近还有头更大的家伙呢
要是有机会举枪瞄准
我该往他哪儿打
麦康伯问
才能让他动不了
往他肩膀中间打
威尔逊说
要是有机会
就打他脖子
往骨头里打
把他撂倒
希望我能打好
麦康博说
你枪法很好呀
威尔逊对他说
别着急
要瞄准他
打中那头一颗子弹
是最重要的
离多远开枪不好说
得由狮子说了算
要离得特别近
瞄得十分准
否则
就别开枪
一百马都不到吗
麦康伯问
威尔逊飞快的扫了他一眼
一百马
差不多
也有可能
咱们得在
更近的地方对付他
别妄想再超过一百马的地方开枪
一百马还行
想打他哪儿
你就能打到他哪儿
瞧
你家太太来了
早上好
他说
咱们要去找那头狮子吗
你吃完早餐就马上动身
威尔逊说
你觉得怎么样
超棒
他说
我好兴奋哦
我去看看东西是不是都准备齐全了
威尔逊走开了
他一走
狮子又吼了
丑人的家伙
威尔逊说
我们会叫你闭嘴的
怎么了弗朗西斯
他妻子问他
没事
麦康博说
有事
他说
你干嘛心烦意乱的
没事
他说
告诉我
他看着他说
你哪里不舒服吗
都是那该死的狮吼声
他说
你不知道
他整整折腾了我一宿
干嘛不叫醒我
他说
我倒想听听呢
我得去干掉那个该死的东西
麦康伯嘴里说道
样子却可怜巴巴的
哦
你到这儿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是啊
可我有点紧张
一听这东西吼
我就很紧张
那好吧
像威尔逊说的那样
干掉他
叫他不能再吼
是啊亲爱的
弗朗西斯麦康博说
听上去很简单
是吧
你不是害怕吗
当然不是
可我整整一宿都在听他吼
所以有点紧张
你会漂亮的干掉他
他说
我知道你会的
我恨不得马上看到你把他干掉呢
快点吃
吃完咱们就走
天还没亮呢
他说
这个钟点
真荒唐
就在这时
那头狮子
又吼了一声
像是发自胸腔深处的悲鸣
又突然变成震颤的喉音
声音越来越高亢把空气震得都发颤了
最后
他在叹息声和发自胸腔深处的沉重的吭吭声中
结束了这声吼叫
听上去
好像他就在这儿似的
麦康伯的妻子说道
老天
麦康伯说
我讨厌这该死的叫声
真了不得
了不得
真吓人
这时
罗伯特威尔逊来了
他手里抓着他那支
又短又丑陋口径大的吓人的吉布斯五林武
一边走
一边咧着嘴笑
来吧
他说
你的扛枪人把你的斯普林菲尔德
和大枪都带上了
东西都在车里了
你有十心弹吗
哟
我准备好了
麦康伯太太说不能任他吵闹了
威尔逊说
你坐前面
太太可以跟我一起坐后面
他们爬上车
在第一缕氤氲的陈光中
穿过树林
速河而上
麦康博拉开枪栓
看了看他的金属子弹
然后推上枪栓
给来腹枪
上了保险
他看到自己的手
在发抖
他把手
伸进口袋
摸摸里面的子弹
又用手指头
摸摸短上衣胸前套环里的子弹
然后扭头朝汽车后座的威尔逊王去
这辆车的车身
向匣子
而且没有车门
弗朗西斯麦康博
看到威尔逊和他妻子
坐在车里兴奋地
咧着嘴笑
时
威尔逊向前探过身子
低声说
瞧
鸟儿都飞下去了
这表示
那老家伙已经丢下猎物残骸
走了
远处河岸上
麦康博看到几只秃鹫
在树林上空
或盘旋飞响
或骤然俯冲
他很有可能
会
来这一带河水
威尔逊低声说
河完水
他就倒头睡觉了
注意
他们沿着高高的河岸缓缓行驶
这里河床很深
铺满了原石
车子在大树中间绕近绕出
麦康博
正望着对岸
威尔逊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车子
停了下来
他在那儿
麦康博听到威尔逊对他耳语
前面
右边
快下车去打他
这可是头很棒的狮子
这时
麦康博看到了那头狮子
他侧身助理抬起硕大的脑袋朝他们望过来
清新的陈风
迎面吹来
轻浮着他深色的鬃毛
这头狮子
体形庞大
他站在岸边高地上
在氤氲的陈光里
显出一个剪影
他双肩浑厚
圆鼓鼓的身躯
平滑顺流
像一支圆筒
他离我们多远
麦康伯一边问一边举起枪
其实五马左右吧
下车去打他
干吗不在这儿开枪
不能在车上打猎
他听到威尔逊在他耳边说
快下车
他不会一直站在那儿等你
麦康博从前座旁边的半圆形缺口里跨出来
站在踏板上
然后踩到地面上
那头狮子
还站在那儿
冷冷地望着这个目标
微风林里
这个目标在他眼里
还只是个扁平的剪影
这头猛兽简直就是一头超级大犀牛
风
没有把人的气息
吹到他那儿去
他望着目标
时不时微微转动一下硕大的脑袋
他直盯着这个目标并无巨离
但是
有这么一个东西站在对面
他有点
拿不定主义要不要走下暗去引水
过会儿
他看到一个人影
从那个剪影中分离了出来
就扭过他硕大的脑向丛林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
他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感觉到一颗两百二十股的三百零零六石心弹打进它的侧腹
打穿了它的胃
他胃里顿时泛起一股
火烧火燎的恶心感
他迈开大爪子步履沉重
晃荡着那受了伤的圆鼓鼓的肚子
慢慢跑开了
他穿过丛林
朝茂密的野草丛跑去
寻找避难所
就在这时
伴着又一声巨响
子弹呼啸而至
从他的身旁擦过把空气劈开
接着
又是砰的一响
他觉得
子弹打中了他的下泪
一直穿透进去
满室泡沫的热烘烘的鲜血顿时从他嘴里
涌了出来
这次
他飞也似的像高高的野草丛蹿去
他可以蹲在那里
不被人看到
等他们带着那会爆炸的玩意儿走进
就朝拿着那玩意儿的人扑过去把它逮住
当时
麦康博胯下车的时候
可没想过狮子感觉怎么样
他只知道自己两只手在发抖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
他两条腿都不停使唤了
大腿僵住了
可他能感觉到腿上的肌肉抖个不停
他举起来副枪
瞄准狮头和肩膀中间抠动扳机
手指头都快抠破了
可来副枪
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这才想起来
保险还没打开
于是
他放低枪口
拉开保险
僵直地朝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
狮子看到他的侧影
从汽车的前影里分离出来
于是转身小跑而去
麦康博开了一枪
听到砰的一声响
这说明
子弹打中了
可狮子还在跑
麦康博又开了一枪
每个人都看到子弹在小跑着的狮子前面掀起一阵尘土
他将准星放低
又发了一枪
这次
他们都听到子弹打中了
那头狮子飞也似地跑了起来
钻进了深深的野草丛
这时
他还没来得及推上枪栓
麦康伯站在那儿
卫里直犯恶心
他端着斯普林菲尔德枪的双手
僵在那里
仍发着抖
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他妻子和罗伯特威尔逊
站在他身旁
那两个扛羌人也站在他身旁
正用瓦卡姆巴语
嘀咕着什么
我打中他了
麦康博说
我打中了两枪
你打中他肚子了
打得
靠钱了点
威尔逊不起劲地说道
两个扛羌人脸色很难看
大家陷入沉默
你本来可以把他打死的
威尔逊继续说
现在
咱们只好等会儿
再进去找他了
什么意思
熬到他难受了再去找
啊
麦康博叫了一声
这可是头超级棒的事侄子
威尔逊想活跃一下气氛
别看他这会儿躲到一个糟糕的地方去了
为什么说是糟糕的地方
你不靠近就看不到他
啊
麦康伯又叫了一声
走吧
威尔逊说
太太可以留在车上
我们去查一下血迹
待在这儿马克特
麦康博对他妻子说道
他口干舌燥
张嘴说话都很费劲
为什么
他问
威尔逊说的
我们要去瞧瞧
威尔逊说
你待在这儿
从这儿看
能看得更清楚呢
好吧
威尔逊用司瓦西里语
对司机说了些什么
司机点点头说
记者
于是
他们走下陡峭的河岸
走过铺着原石的河底
穿过小河
弯弯曲曲地往上走
爬上河对岸
一路拨开凸出来的根须杂物
一直找到麦康泊开第一墙时
狮子小跑开去的地方
两个扛腔人
用草经指着矮矮的野草上的深红色血迹
血迹
一直延伸到沿河岸的树林里去
我们怎么办
麦康伯问
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威尔逊说
车开不过来
按太陡了
咱们等他变疆
然后
你跟我两个人进去找他
咱们不能放火烧草吗
麦康博问道
草太清啊
派赶野兽的人去不行吗
威尔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当然可以
他说
但这简直是叫人去送命
你瞧
咱们明知道这头狮子受了伤
你可以赶跑一头
没受伤的狮子
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跑掉的
但是受了伤的狮子就不会
他会伏击你
你非得靠近他
才能看到他
你原以为那个地方
连只兔子都藏不住
其实
他就贴着地面趴在那里
全身隐蔽得好好的
这种情况下
你不能派杂役们去
肯定会有人受伤呢
那
扛羌人哪
哦
他们会和我们一块去的
就是他们分内的事
你也知道
他们还为此
在合同上签了其实
他们看起来
也不大乐意去吧
我可不想到那里面去
他连自己说了些什么
都没意识到
我也不想啊
威尔逊随和地说
可咱们确实别无选择了呀
接着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瞟了麦康伯一眼
这才发现他浑身打哆嗦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当然
你可以不去的
他说
瞧
你雇我来
就是干这个胆
这就是为什么
我要价这么高的原因
你是说
你要一个人进去嘛
干吗不让他就在那儿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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