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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字幕由天琴实验室独家AI字幕技术生成
嗯
打开一本书
做一次时空的穿越
认识那些人
倾听那些事
朱自清散文经典全集
懒人听书出品
英伦演播
房东太太
些不是太太没有来过中国
也并不怎样喜欢中国
可是我们看它有中国那老味儿
他说人家笑她母女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人
那是老古板的意思
但他承认他们似的
他不在乎这个
真的
圣诞节下午到了他那间暗淡的饭厅里
那家具
那人物
那谈话
都是古气盎然
不像在现代
这时候
他还住在伦敦北郊
分起来录
那是一条阔人家的路可是他的房子已经抵押
满期经理人已经在他门口路边上立了一座木牌
标价照买
不过半年多
还没人过问罢了
内做木排
和篮球架子差不多大
只是滴血
一走到门前准看见
晚餐桌上
听见厨房里尖叫了一声
他忙去看了
回来说
火鸡烤哭了一点
可惜22 帮众还是卖了几件家具买的呢
他可惜的是
火鸡倒不是家具
但我们一点儿没吃着那考哭了的地方
他爱说话
也会说话
一开口滔滔不绝呀
房子卖家具等等都会告诉你
但是只高高兴兴地告诉你
至少也平平淡淡的告诉你
绝不垂头丧气
绝不唉声叹气
他说话是个趣味
我们听话也是个趣味
在他的话里
他死了的丈夫和儿子都是活的
它的一些住客也是活的
所以后来虽然听了四个多月
倒并不觉得厌倦
有一回早餐的时候
他说有一首诗
忘记是谁的可以做他的目明诗云
这儿一个可怜的女人
她在是永没有住过嘴
上帝说他会复活
我们希望它永不会
其实我们倒是希望他会的
道地的贤妻良母
他是这里可以看见中国那老味儿
他原是个阔小姐
从小送到比利时受教育
学法文学
钢琴
钢琴大约还属法文
可生疏了
他说
街上如有法国人向他问话
他想起答话的时候
那人怕已经拐了弯儿了
结婚时得着他姑母一大笔遗产
靠着这笔遗产
他支持了这个家庭20 多年
歇浦是先生在剑桥大学毕业
一心想做诗人
成天住在云里雾里
他20年只在家里呆着
偶然教几个学生
他的诗送到剑桥的刊物上去
原稿却寄回了
缚着一封客气的信
她又自己花钱印了一小本诗集
封面上注明希望出版家采纳一行
但是并没有什么回响
太太常劝先生删诗行
比如说四行中可以删去三行吧
但是他不肯割爱
于是乎只好敝帚自珍了
些不是先生却会说好几国话
大战后
太太带了先生小姐
还有一个朋友去逛意大利
住旅馆
雇船等等
全交给诗人的先生办
因为他会说意大利话
幸而没出错
临上火车
到了站台上
他却不见了
眼见车就要开了
太太这一集非同小可
又不会说给别人
只好叫小姐去张看
却不许他远走
好容易先生钻出来了
匆匆容容的
原来踏上更衣室来着
太太最伤心他的儿子
他也是大学生
长得一表人才
大战时去从军
训练的时候偶然回家
非常爱惜那庄严的制服
从不叫它有一个折儿
大战快完的时候
却来了呃消息
他进了他的职务了
太太最伤心的是这个时候的这种消息
他在举世庆祝休战声中
迷迷糊糊过了好些日子
后来逛意大利便是解闷儿去的
他那时甚至于该领的续金
吾心也不忍去领
等到期限过时
即使要领可也不成了
小姐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就为这个女孩子活着
早晨一块儿拾掇拾掇屋子
吃完了早饭
一块儿上街散步
回来便坐在饭厅里说说话
看看通俗小说
就过了一天
晚上睡在一屋里
一星期也同出去看一两回电影
小姐大约二十四五了
高个儿
总在五英尺十寸左右
蟹壳脸露牙齿
脸上倒是和和气气的爱笑
说话也天真得像个十二三岁小姑娘
先生死后
他的学生爱丽丝很爱些
不是太太几次想和他结婚
他不肯
爱丽丝是个传记家
有点小名气
那会诗人德拉梅在伦敦大学院讲文学的创造
曾经提到他的书
他很高兴
在些不是太太晚餐桌上特意说起这个
但是太太说她的书干燥无味
他送来
他们只翻了三五页
就搁在一边儿了
他说
最恨猫怕狗
连书上印的狗都怕
爱丽丝却养着一大堆
她女儿最爱电影
爱丽丝却瞧不起电影
它的不假
怎么穷也不假
一半儿为了女儿
这房子招来住客远在些
不是先生在世的时候
那时只收一个人
每日工资早晚两餐
连宿费每星期五镑钱和八九十元
够贵的
广告登出了
第一个来的是日本人
他们答应下了
第二天又来了个西班牙人
却只好谢绝了
从此
住这所房子的总是日本人多
先生死了
住客多了
后来竟有日本房的名字
这些日本人有一两个在外边有女人
有一个还让女人骗了
他们都回来在饭桌上报告
太太也同情地听着
有一回
一个人忽然在饭桌上谈论自由恋爱
而且似乎是冲着小姐说的
这一来
太太可动了气
饭后就告诉那个人
请他另外找房住
这个人走了
可是日本人有个俱乐部
他大约在俱乐部里报告了些什么
以后日本人来住的便越过越少了
房间老空着
太太的积蓄早完了
还只能在房子上打主义
这才抵押了出去
那时自然盼望赎回来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情形并不见好
房子终于标卖
而且圣诞节后不久便卖给一个犹太人了
他想着年头不景气
房子且没人要呢
哪知犹太人到底有钱
竟要了去经理人限期让房
快到期啦
他直说来不及
经理人又向法院告诉
法院出传票叫他去
他去了
女儿搀扶着
他从来没上过
唐法官说
欠钱不让房是要坐牢的
她又气又怕
几乎昏倒在堂上
结果只得答应了加紧找房
这种种
都是为了女儿
她可一点儿不毁
他家里先后也住过一个意大利人
一个西班牙人
都和小姐做过爱
那西班牙人并且和小姐订过婚后来
不知怎样解了约
小姐道
还惦记着他
说是身价真好看
太太却说
那是个坏家伙
后来似乎还有个坏家伙
那是太太搬到金树台的房子里才来住的
他是英国人
叫凯得
40 多了
先是做公司
兜售缘
沿门兜售电器、扫除器为生
有一天撞到太太旧宅里去了
他要表演扫除器给太太看
太太拦住他说
不必
他没有钱
他正要卖一批家具
老卖不出去
烦着呢
凯德说
可以介绍一家公司来买内一晚
太太很高兴
想着他竟是个大学毕业生
没两天
果然介绍了一家公司
将家具买去了
他本来住在他姊姊家雀班
到太太家来了
他没有薪水
全靠兜售的佣金
而电器扫除器那东西价钱很大不容易脱手
所以变干戈起来了
这个人只是个买卖人
不是大学毕业生
大约穷了不止一天
他有个太太在法国给人家看孩子
没钱结不回来
住在子子家
也因为穷
让人家给请出来了
搬到金属抬来取出
整付了一回房
饭钱后来变零碎的半欠半副
后来索性付不出了
不但不付钱
有时连午饭也要刀光
如是着两个多月
太太只得将他赶了出去
回国后接着太太的信
才知道小姐却有点喜欢凯德
这个坏蛋
大约还跟他来往着
太太最提心这件事
小姐是他的命
他的命绝不能交在一个坏蛋手里
小姐在分起来录实交着一个日本太太英文
那时这位日本太太似乎非常关心些
博士家住着的日本先生们老是问这个问那个的键了
他们也很亲热似的些朴实
太太瞧着不大顺眼
他想着这女人有点儿轻狂
凯德的外甥女有一回来了一个摩登少女
他照例将手绢儿耶
在哇袋子上拿出来
用时让太太看在眼里
后来背地里议论道
这多不雅相
太太在小事情上是很敏锐的
有一晚
那爱尔兰女仆端菜到饭厅
没有戴白帽
檐儿太太很不高兴
告诉我们这个侮辱了主人
也侮辱了客人
但那女仆是个社会主义的贪婪的人
也许匆忙中没想起带冒芽儿
压根儿他怕就觉得带不带都是无所谓的
记得那回这女仆带了男朋友到金属台来
是个失业的工人
当时刚办了家
好些零碎事儿挣得一个人
太太便让这工人帮帮忙
每天给点儿钱
这原是一举两得
个厢情愿的布料
女仆却当面说太太开了穷小子的
油太太听说简直有点儿莫名其妙
太太不上教堂去
可是迷信
他虽是新教徒
可是有一回丢了东西
却照人家传给的法子
在家点上一支蜡烛
一条腿跪着口诵
安东尼圣明
说是这么
这东西就出来了
败胜者是就觉的花样
他却不管
每回做梦
早餐时总翻翻占梦书
他有三本占梦书
有时他笑自己三本书说的都不一样
甚至还相反呢
喝碗茶碗里的茶叶
他也爱看看什么字头便知是姓什么的
来了
他并不盼望访客
他是在盼望住客
到金树台时
前任房东太太介绍
一位英国住客继续住下
但这位半老的住客却嫌客人太少女客更少
又嫌饭桌上没有笑
没有笑话
只看些不是太太的独角戏唠母亲
使得唠唠叨叨总是那一套
他终于脱故走了
搬到别处去了
我们不久也离开英国
房子于是乎空空的
去年接到些朴实太太来信
他和女儿已经做了人家管家老妈了
维多利亚时代的上流富人
这世界已经不是她了
1937年4月27 至28 日做
原载于1937年6月1日文学杂志第一卷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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