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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有香气的女子
作者李晓艺
播音思宇堂
第24 集
蒋碧薇最远的距离不过进退之间
现在想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
真是巨太惆怅的话
仿佛是隔着扑面的烟尘和记忆的碎片
回望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彼时月也白
华人也青葱
心也悸动
并没有经历后来不堪的真相和猥琐的现实
于是在心底的的感叹一声
哦
原来曾经真的是爱过他的
大多数怨侣回忆起当年
多少都会这么感慨
就好像1953年9月的某一天
蒋碧薇得知徐悲鸿直到去世
身边还珍藏着早年与他同在巴黎买的怀表
就好像1968 年4月
蒋碧薇在台北三军总医院
望着病榻上双眼微张
不能言语、行将离世的张道潘
1917年22 岁的徐悲鸿对18 岁的蒋棠珍一见钟情
由于早年曾与他的伯父和姐夫同在宜兴女子学校教书
徐悲鸿不仅是蒋家常客
而且深得他父母的喜爱
有一天
徐悲鸿托朋友朱了洲悄悄的传话
问他是否愿意一起出国
从未与任何男子单独会面过的蒋棠珍居然未经犹豫的答应了
他把一封信留在母亲的针线筐里
把13岁就已确定的婚约抛在脑后
毅然决然的跟着这个几乎是陌生的男子远走东京
他在回忆录中说
这以后
徐先生便私下为我取了一个名字BV
还刻了一对水晶戒指
一直上课
悲鸿一只镌着碧薇
他把BV 的戒指整天戴在手上
有人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变得一的答案
这是我未来太太的名字
人家追问他未来的太太是谁
他只神秘的笑笑
私奔之后
宜兴名门望族蒋家无奈地搞了场行为艺术
宣称蒋棠珍因病身故
哭灵出殡
棺材里放满了石头
从此
蒋棠珍的名字与石头一起掩埋
蒋碧薇的人生之幕徐徐开启
我曾经思忖
怎样的岁月才担得起最美好的注脚
或许真该如沈从文所说
在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你
仿佛当年的徐悲鸿与许碧珍
一个年少俊逸
才华初显
一个热烈浪漫
青春洋溢
从东京到巴黎
彼此依偎
光影柔软的
如同他为他画的那些画
勤克里
他旗袍典雅
身姿婀娜
握着小提琴的手指纤细灵动
隔着近百年的时空
依然感受到笔墨落在画布上的一瞬间
报站了无限的爱意
只有深爱一个人
才能让他在画中如此静美优雅
独具光滑
萧声里
他唇角微扬
眼眸清亮如秋水
手指蝴蝶样的翻飞
箫声婉转呼之欲出
娴雅沉静的画面下
有情感的河水缓慢而深邃的流淌
还有平桌
裸裎
雍静读传真
单从这些话就能读出当年他对她的深情
所以我相信
画中凝聚的一刻
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
只是
美好终究有限
当清寒皆成往事
繁华即在眼前
两人的关系却急转直下
1927 年回国后
徐悲鸿担任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
在画坛声名鹊起
子女也相继出生
国民党元老吴稚晖牵头为他在南京修建华美的傅厚岗公馆
蒋碧微热爱社交
谈笑有鸿儒
往来无白丁
太太客厅是的觥筹交错
让她怡然自得
而此时创作力旺盛的徐悲鸿却将心力完全放在艺术上
家庭无法分润一号
他不满他以自我为中心的冷漠
他反感他强势与挑剔的虚荣
裂痕一天天扩大
1930 年
徐悲鸿爱上学生孙多慈
孙多慈赠与红豆
他镶金做成戒指
镌赏慈悲二字
仅仅十年
他手上的戒指便从BV 换成慈悲
怎能不让他碍眼堵心
他横刀立马
捍卫婚姻
不仅拔掉了孙多慈赠送妆点傅厚岗公馆花园的枫树苗
而且写信给相关负责人
让孙多慈官费留学的机会泡汤
他愤然以微潮命名
公馆已无枫堂命名
画室远比桂林
1938 年
他在贵阳中央日报刊登启事
悲鸿与蒋碧薇女士因意志不合
断绝同居关系
以利八年破镜已难重圆
此后
悲鸿一切与蒋女士毫不相涉
资恐社会未尽深知
特此声明
18 岁起与他一同漂泊天涯
抚育子女的甘苦被一笔勾销
曾经甜蜜温软的时光变成了同居
他勃然大怒
敢于私奔的女子都有几分果断泼辣
不计后果的天性
他从此与他恩断义绝
势不两立
他把分居启事嵌在玻璃镜框里
赫然放在客厅迎门的书架上
命名为碧微座右铭
他给他父亲蒋梅笙葬礼送的奠仪
被一概退回
他对与孙多慈分手试图修好的
他说
今天你要是自己醒悟
因为割舍不下对我和孩子的感情而要求回来
那还可以考虑
如果是因为孙也不要你
你退而求其次回来
那是绝无可能
这样的强势下
复合了然无望
波光潋滟的旧时光到底遮不住现实的清淡
离婚时
他再次展现了得理不饶人的胡搅蛮缠
向她索要现金100万元
古画40 幅
他本人的作品100幅
此外
每月收入的一半交给他作为儿女抚养费
心怀对他的愧疚和对巴黎生活的感念
他夜以继日作画
满足他非分的要求
不料
她又提出先前支付的20 万元已花完
要再给100万和100幅画
此外每月给子女2万元抚养费
这回连律师沈钧儒都怒了
两人并无实际婚约
无理要求大可置之不理
这时的他分明有点儿像渔夫和金鱼中那个贪得无厌的老太婆
有点招人嫌了
而月薪不过2万的他再次答应了他的所有要求
1945 年
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
她还将那幅琴课带去送给她
她知道他喜欢那幅画
他终究还算是个厚道的男子
即便被他逼到墙角
也不曾回首
甚至在两人关系的最后一刻顾念着旧情
离婚当晚
他去打了一个通宵麻将是解脱呢
还是庆贺呢
28 年最好的时光
从此成了前尘往事
每次看到她在自传中客气地称他徐先生
读到他的自沉和悲鸿杰梨20年
我不曾得到过他一丝温情的抚慰
都让人百感交集
这些极简极淡、山寒水瘦的文字
写的都是抱怨
抱怨他不忠
背叛离弃
而她自己为人妻的贤达
知礼为人母的宽厚无私
又做到几分
纵然当年他移情孙多慈
他难道没有别恋张道潘50 步与百步的差别
她用一生的愧疚偿还它
用一世的怨怼相对
许多道理不是聪明可以明白
那需要一生沉浮后的顿悟
当年的他必然是黑白分明
爱憎了然
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美狄亚一般
充满被辜负的愤懑和抱负而后快的凶悍
而经年打磨
他老年后发现
原来这一生不曾用过其他任何人一块钱
也没有像其他任何人借过钱
都是依靠徐先生离婚时给他的话换钱为生
原来他是为生命的尊严和骄傲
都是那个负心人提供的
他的心里是否会有一丝自省的后悔
后悔当年不知进退的强硬
人生漫长又苦短
幽长的路途充满险阻
谁不曾迷失
以错谬
生活中并没有纯粹的黑与白
对与错爱与恨
补偿与亏欠
得到与失去
大多只是灰白之间深深浅浅的灰色
模糊而难结
绝艳易凋
连城易碎
多少美好毁于一意孤行的执拗
进退相隔
不过是分寸的把握
人生苦短
不过在迂回之间
这些
以他的聪明
他迟早会明白
假如没有张道潘、蒋碧薇同时代的女子
有过如此浓烈炽热情感经历的
不在少数
这是因为徐悲鸿和张道潘的巨大光环
她不期然地成了民国两件最出名情事的女主角
婚姻中的蒋碧薇像徐悲鸿
展现了人性中毫无顾忌的一面
强悍、任性、虚荣、计较
婚姻外的蒋碧薇却留给张道潘一个女子力所能及的美好
聪明优雅
温柔得体
对比之间
你不得不感叹婚姻化神奇为腐朽的作用
竟是如此强大
关于张道潘如何
官至国民政府宣传部长的要职
当年有段内幕
为了加强中印共同抗敌
蒋介石与宋美龄于1942 年2月4日访问印度
随行三人中有当时任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长王宠惠
英文秘书、中宣部国际宣传处处长董显光
再一个便是张道潘蒋氏夫妇受到印度朝野欢迎
印度国大党领袖尼赫鲁与蒋介石第一次会面时
双方不是握手拥抱
而是尼赫鲁、Xiang Jiang 等T 型全身拜倒
这本是印度教大礼
但对这种宗教礼节毫无准备的蒋介石一时手足无措
不知如何应对
尴尬之际
张道潘从后面跑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
对着印度国大党人员来了一个就地打滚儿
接着做拜倒姿势
这是印度教的回呗
李杰一下子缓解了气氛
拉近了距离
经过与国大党谈判
蒋介石得到了印度绝不做不利于中国抗战举动的保证
此后
美英援华物资源源不断地从加尔各答中转
运送支持中国的抗战
而张道潘就地一滚的急智和渊博
让蒋介石、宋美龄大为赞赏
当年11 月
张道潘升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
每次看到这一段
我都不禁莞尔
好像眼见一个人情练达的故人高升了似的
和徐悲鸿的刚直耿介相比
张道潘记有画家文人的浪漫多情
又有职业政客的世故圆滑
他和蒋碧薇初见于1922 年
给他留下更深印象的是徐悲鸿的爱妻蒋碧微
那修长的身材
白皙的几乎透明的皮肤
长可及地的一头秀发
亭亭玉立的风姿
令他久久难忘
许多传记中描述两人初见的情形
居然是这么一句知音体
可见当年张兑奖迷恋的程度
在巴黎期间
谢寿康、刘继文
邵洵美等留学生成立了天狗会
彼此兄弟相称
称徐悲鸿是二哥
张道潘是3D 1926 年3D 从佛罗伦萨给二嫂借了第一封信
你不必问他是谁
也无需想他是谁
如果你对我的问题觉得有趣
请你加以思考
并且请你指教、解答和安慰
以你心理的猜度
假如我拿出英雄气概去向她说我爱你
她会怎么样
假如我直接去问他
我爱你
你爱我不爱
她又会如何回答我
刚刚在巴黎心情复杂地与法国姑娘苏珊订婚的3D 并没有获得二嫂热烈响应
直到1937 年南京被日军轰炸
二嫂婚姻诗句国破家难
才成全了这段天地间最伟大的爱情
从1937 年到1949 年
两人以镇综合雪为茗
情书纷飞内2000多封通信
在不相关的人看来
有无病呻吟的相思
有情到深处的絮叨
有事无巨细的繁琐
有只一密语的肉麻
只觉得口水甚多
比如
宗心爱的我想你我行动想你我做过想你我时时刻刻想你我朝朝暮暮想你我睡梦中也想你
雪
你若把我拿去烧成了灰
细细的检查一下
你可以看到我最小的一粒灰
也有你的影子印在上面
他把给他的情书命名为思雪楼至
他把自己的书房称作宗荫棠
珍视甜蜜
粘稠的如同一对青春期小儿女
张道潘趁他父亲70 大寿送了厚重礼金
他当即退还兴军亮胡苦衷
那回城命数几I Hu 更深
一多么懂事明理
哪里还是那个为了要钱跟徐悲鸿大闹的蒋碧薇
1942 年
客居新加坡三年的徐悲鸿回到国内
蒋碧薇十分尴尬
作为徐悲鸿的合法妻子
他无法拒绝丈夫返家
但他已成了张道潘的情妇
他写信给张道潘倾诉心中的矛盾
张道潘提出四条出路
一
离婚结婚
二逃避
求生三、忍痛重圆寺保存自由
蒋碧薇选了最后一条路
两人深度纠缠30 多年
在台湾同居十年
他始终没给他妻子的名分
张道潘当时官至台湾立法院院长
妻子苏珊到蒋介石府邸告状
要求主持公道
不然就向新闻界尤其是西方记者抖落一切
是要美人迟暮的蒋碧薇
还是要名誉、地位、前途
张涛潘虽然纠结
却依旧清醒
比起感情大过天的徐悲鸿
他的政客本质表露无遗
蒋碧薇的失落可想而知
30年的烦恼痛苦夹杂着甜蜜的生活
像是一场春梦乍醒
当年内句等你60 岁就和他离婚来娶我吧的誓言海市蜃楼般幻灭
他却从一支饱满多汁的蜜桃变成了干瘪的果核
过河依旧硬朗好强
毫不嘴软的总结
基于种种的因素
我决计促成他的家庭团圆
与她分手六年后
他完成50 万字回忆录上篇我与悲鸿
下篇我与到pan 1966 年在台湾皇冠出版
至今仍轰动遐迩
两岸隔绝
他与子女音讯难通
暮年独居近20年
既然黎世琴课2002 年
由嘉德春拍会售出
价值165万就像一场反讽
自尊到强悍的蒋碧薇
人生的两段感情都没有名分
他这一生似乎始终没有掌握好生活的力道
于不该时用力过猛
与坚持时绵软无力
若当年徐悲鸿诚恳回头
他屏弃前嫌地反省并接纳
至少一家四口
终得团圆
以徐悲鸿的处事之风
后续岁月应当带他补差
两人相遇于最好的年华
纵然中年龃龉
晚年也是圆满的
他不至于身体每况愈下
七年后便撒手人寰
他也不至于漂泊异乡
孤寂中劳
倘若当年张道潘提出四点解决意见时
他拿出和徐悲鸿离婚的剽悍与果断
坚决要他与苏珊离婚和自己重新开始
也不至于造成三个人的痛苦
苏珊带着女儿远离澳洲
张道潘陷入家庭与情感的两难
他自己既没得到名分
最终还失了感情
不同选择下的人生
真的是天地迥然
他这颗响当当的铜豌豆
和生活来了场硬碰硬的正面交锋
结果一地碎片
铁骨铮铮的他始终在往前冲
哪怕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也不曾深情款款地避让与后退分行
对于一个女子
或许最远的距离就是进退之间
治愈你大多数女子在人生的某个阶段都会活得特别激烈和用力
貌似特别精彩
但是
蒋碧薇这样穷其一生坚硬到底的女子并不多
他精明却未必智慧
实际上
做一个聪明的笨女人难度更大
他们懂进退
拥有适度的独立、隐藏的理性
含蓄的聪颖
温和的才华
不炫耀
更不咄咄逼人
什么是新女性
并不是处处向男人看齐
就是解放
处处和男人对立就是独立
处处和男人死磕
就是个性
用力过猛
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