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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三
掌
你
我
现在
受过新式教育的人
见了无论生熟朋友
往往喜欢你我相称
这不是救来的习惯而是外国语与翻译品的影响
这风气并未十分同情
一般社会还不愿意采纳这种办法
所谓粗人
一向你压我的却当别论
有一位中等学校的校长告诉人
一个旧学生去看他左一个你
右一个你
仿佛用指头点着他的鼻子
有些受不了
在他想
只有长辈
该称他你
只有太太和老朋友配称他你
够不上这个份儿
也来你呀你的
倒像对当差老妈子说话一般
岂不可恼
不是
从前小说里
弟兄相呼
你我相称
也得够那份交情才成
而俗话说的
你我不错
你我还这样那样也是托熟的口气
指出彼此的依赖
与信任
同辈
你我相称
言下只有你我两个
唐若无人
虽然
实木所事
实手所指
是他们的
只他们的
管不着
杨震在你我相对的时候会想到你我之外的天知地质
真是一个玄远的托词
亏他想得出
常人说话称你我
却只是你说给我
我说给你
别人听见也罢
不听见也罢
反正说话的一点儿没有想着他们那些不相干的
自然
也有时候
取色儿歌
也有时候指桑骂槐
但那是话外的话
或画里的话论口气
却只对这那一个你
这么着
一说你看
你我便从一群人力除外
单独的相对着
离群
是可怕又可怜的
只要想想大野里的独行
黑夜里的独处就明白
你我
既甘心离群
彼此
便非难解难分不可
否则
岂不要吃亏
难解难分
就是亲昵
骨肉是亲昵
结交
也是个亲昵
所以说
只有长辈该称你
只有太太和老朋友
配成你
你我相称者
你我相亲而已
然而我们对家里当差老妈子也称你对街上的洋车夫也称你
这一个味儿
古来以
尔鲁
为轻贱之称
就指的是这一类
但轻贱
与亲昵
有时候也难分
譬如教孩子为狗
叫情人为心肝
明明将人笔物却正是亲昵之志
而长辈称晚辈为你
也夹杂着这两种味道
那些亲易疏远地称你
有时候简直是毫无亲昵的意思
只显得辈分高罢了
大概轻贱
与亲昵有一点相同
就是都可以随随便便甚至与
动手动脚
生人相见不称你
通称是先生
有待姓不待性之分
不待姓好像来者是自己老师特别客气
用得少些
北平人称
某爷
谋几爷
如
吴二爷
也是通称
可比母先生亲昵些
但不能单称爷
与先生不同
先生
原是老师
爷
却是父亲
尊人为师
忧之渴
尊人为父
未免
吃亏太深
至于
老爷
多一个老字
就不会与父亲相混
所以仆役又以单称她的主人
就是太太又以单称她的丈夫
女的同称小姐
太太
师母
却都待姓
太太
师母
更其如此
因为单称太太自己似乎就是老爷
单称师母
自己似乎就是门生
所以非待性不可
太太是北方的通称
南方人却嫌官僚气
师母是南方的通称
北方人却嫌头不
女人麻烦多
真是无法奈何
比先生更亲近些的是
某某先生
母母兄
某某
是好
或名字
程兄
是娶其仿佛一家人
再进一步以后相称同时
也可称你
在正式的聚会里
有时候得称值弦
如
张部长
王经理
也可以不待姓
和先生一样
偶尔还得加上一个柜子
如
贵公使
下属对上司
也得称头衔
就像柯元等小角色便不便称贤
只好屈居在
先生的一辈里
仆役对主人
称老爷
太太或先生师母
与同辈分别的
一律不待兴
他们在同一时期内
大概只有一个老爷
太太
先生使母
是他们衣食的靠山
不待姓正所以表示只有这一对儿才是他们的主人
对于主人的客
却是一律地待姓
即使主人的本家
也得带上号码
如
三老爷
武太太
大家庭用的人或两家何用的人立外
先生本不可待姓
老爷也是本对下对上的称呼
也常不待行
女仆称老爷
虽和旧氏太太称丈夫一样
但身份声调
既然个别
也就不要紧
仆易称师母
绝无门生之嫌
不怕尊敬过分
女仆称太太
毫无意义
男仆称太太与女仆城老爷同立
晚辈称长辈
有爸爸
妈妈
伯伯叔叔等称
自家人和近亲不带兴
但有时候代号码
远亲
和父职母直
都带着性
干亲带杆子
如干粮
父亲的蒙兄弟
母亲的蒙子妹
有些人
也以自家人论
这种种称呼
按刘半农先生说
是明词替代戴此
但也可说是他称替代对称
不称你
而称某先生是将分明对面的你
变成一个别人
于是我
对你说的话都不过是关于他的
这么着
你我间就有了适当的距离
彼此好提防着
商人间说话提防这些没有错
再则一般人都可以称你母先生我也跟着成母先生
正见得
和他们是一块的
并没有单独挨进你身边去
所以某先生一来
就对面无你
旁边有人
这种替代法的笑用因所带的他
称广辖而转移
譬如
母先生
谁对谁都可以称
所以待你
是十分敬而远之又如母不长
只是辽鼠对潼官与长官之称
老爷只是仆役对主人的称呼
敬意过于前者
远意却不及
至于爸爸妈妈
只是弟兄姊妹对父母的称
不像前几个名字可以吟用在别人身上
所以虽不用你还觉得亲昵待静远的异味总免不了有一些
在老人家前头还要在太太或老朋友前头那么自由自在
到底
是办不到的
北方话里
有个您字
是你的尊称
无论亲疏贵贱
全可用
方便之志
这个字比那拐歪抹角的替代法干脆多了
只是南方人听不进去
他们觉得和你
也差不了多少
这个字本是必口音
只种数
你们两字就从此出
南方人多用你们待你
用种树表尊称
原是语言常力
指的既非一个
你旁边便仿佛还有些别人和你亲近的
与说话的相对着
说话的天然不敢侵犯你
也不敢妄想亲近你
这也还是个敬而远之
湖北人尊称人为你家
家字
也表中数
如人家
大家可见
此外还有个方便的法子
就是利用呼卫将他与对称
拉在一块儿
说话的时最后先叫生母先生或别的
接着再说你怎样怎样
这么着好像
你字都是对你以外的母先生说的
你自己
就不会觉得汤突了
这个办法上下一律通行
在上海
有些不三不四的人问路常叫一声朋友再说你
北平老妈子彼此说话也常叫声母姐
在拟下去
他们觉得这么冲呼倒必说您
亲昵些
但
若说这是兄弟你的事
这是他爸爸你的责任
兄弟
你
他爸爸
你
简直连成一串
与用护卫的大不一样
这种口气只用于近亲的人
第一例的他
称意再加重全聚的力量
表示
所以你亲如兄弟这件事却得你自己办
不能推给别人
第二例
因他
而及你
用他称意在提醒你的身份
也是家中那个句子
好像说你我最亲近这件事却该由做他爸爸的你
而不由做自己的朋友的你负责任
所以
也不能推给别人
又有对称在前他称的后面
但除了你先生你老兄还有静远之意以外
别的如
你太太
你小姐
你张三
你这个人你这家伙你这位先生你这该死的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却都是些亲口埋怨或破口大骂的话
你先生
你老兄的你不重读
别的你
都是重读的
你张三
直呼性命
好像听话的
是个
远哉瑶遥的生人
因为只有毫无关系的人才能直呼性命可是加上你子
却变了亲昵与轻贱良可之间
禁止形容词这
加上个量词个
成为这个
都兼指人与物
说这个人和说这个碟子
一样带着无事的神器在指点着
加上该死的
没良心的家伙东西无神的神器更足
只有你这位先生稍稍客气些
不但因为那先生并且因为那量子位子
胃
只地位
用以称人
只那种某种地位的就与常人有别
至与
你老
你老人家
老人家是个中数
老是敬此
老人常受人尊重
但你老
用的少些
最后
还是省去对称的办法
却并不如文书法里所说
知行便于其时语气
也不屑于上辈对下辈的问语或答语
或熟人间的偶然的问答雨
如
去吗
不去之力
有人曾遇见一位颇有名望的省议会议长
随意谈天
那亦长的说话老是这样
去过北京吗
在哪儿住
觉得北京怎么样
几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