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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字幕由酷狗AI语音识别技术生成
许三观卖了鞋以后
没有马上把钱
给方铁匠送去
他先去了胜利饭店
坐在靠窗的桌前
他想起来十年前
第一次卖血之后
也是坐在了这里
他坐下了以后
拍着脑袋响了响
想起了当年阿芳和根容是拍着桌子
叫菜较酒的
于是
他一只手伸到了桌子上
拍着桌子对跑堂的喊道
一盘炒桌竿
二两黄酒
跑堂的答应了一声
正要离去
许三观觉得还漏掉了一句话
就抬起手
让跑堂的别走
跑堂的站在他的身边
用抹布擦着已经擦过了的桌子问他你
还要点什么
许三观的手举在那里
想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想起来
就对跑堂的说
我想起来在叫你
跑堂的答应了一声
跑堂刚走开
许三观就想起了那句话
他对跑堂的喊
我想起来了
跑堂立刻走过来问
您还要什么
许三观拍着桌子说
黄九
给我问一问
他把钱
还给方铁匠以后
方铁匠从昨天帮他搬东西的六个人里面叫了三个人
拉上一辆板车把他的东西
送回来了
方铁匠对他说唉
其实啊
你的家一车就全装下了
昨天我多拉了一辆车
多叫了三个人
和方铁匠一起来的三个人
一个拉着车
两个在车两边扶着车上的物件
走到许三观家门口了
他们对许三观说
徐三观
你要是昨天把钱送来啊
就不用这么搬来搬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呀
许三观卸着车上的凳子说
事情啊
都是被逼出来的
人
只要被逼上绝路了
才会有办法
没上绝路以前不是没想到办法
就是想到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做
哼
要不是医院里不给方铁匠儿子用药了
方铁匠
就不会叫上你们来抄我的家
方铁匠
你说呢
方铁匠没有点头
许三观突然大叫一声
完了
把方铁匠他们吓了一跳
许三观拍着自己的脑袋
把自己的脑袋拍得劈琶响
方铁匠他们
发呆的看着许三观
不知道他是打自己耳光呢
还是随便拍拍
许三观哭丧着脸
对方铁匠他们说
我忘了喝水了
许三观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卖血之前
没有喝水
他说
我忘了喝水了喝水
方铁将他们不明白
喝什么水啊
什么水都行
许三观说着
搬着那只刚从车上卸下来的凳子
走到了墙边
靠墙
坐了下来
他抬起那条抽过血的胳膊将袖管卷起来
看着那发红的针眼
对方铁匠他们说
我卖了两碗
这两碗的浓度啊抵得上三碗
我忘了喝水了
这些日子
我是接二连三地吃亏呀
方铁匠他们问
两碗什么呀
那时候
许玉兰正坐在他父亲的家中
他坐在父亲每天都要躺着午睡的藤榻上抹着眼泪
他的父亲坐在一只凳子上
眼圈也红了
徐兰将昨天被方铁将他们搬走的东西
梳着手指
一件一件抱给他的父亲
接着
又把没有被搬走的也数着手指
抱给他的父亲
他说
我辛辛苦苦十年
他们两个多小时
就搬走了我七八年的信苦
连那两块绸缎
也拿走了
那是你给我陪嫁的
我一直舍不得用他们
就在他梳着手指的时候
方铁匠他们把东西搬回去了
等他回到家中时
方铁将他们已经走了
他站在门口
瞪圆了眼睛
他半张着嘴看到昨天被搬走的东西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他十年的辛苦
全在屋里摆着
他把桌子
箱子
凳子
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
才去看和他十年一起辛苦过来的许三观
许三观
正坐在屋子中间的
桌旁
徐玉兰问许三观
你是向谁借的钱
徐玉兰伸直了他的手
将他的手指
一直伸到许三观的鼻子前
他说话的时候
手指就在许三观的鼻尖前抖动抖得许三观的鼻子
一阵阵的发酸
许三观
拿开了他的手
他又伸过去另一只手
他说
你还了方铁匠的债
又添了心的债
你是拆了东墙去补西墙
那东墙的窟窿怎么办
你向谁借的钱
许三观卷起袖管
露出那个针眼
给许玉兰看
看到了吗
看到这一点红的了吗
就像是被臭虫咬过一口的红点
那是医院里最粗的针扎的
然后
徐三观放下袖管
对徐兰叫道
我卖血了
我许三观卖了血
替何小勇还了债
我许三观卖了血又去做了一次乌龟
徐玉兰听说许三观卖了血
阿丫叫了起来了
你卖血
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卖血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们这个家
要完蛋了
家里有人卖血了
让别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说
许三观卖血了
许三观活不下去了所以许三观去卖血了
许三观说
你声音轻一点儿
你不去喊叫就没有人会知道
徐玉兰仍然响亮的说着
从小我爹就对我说过
我爹说身上的血
是祖宗传下来的
做人可以去卖油条卖屋子卖田地
就是不能卖血
就是卖身
也不能卖鞋
卖身是卖自己
卖血就是卖祖宗
许三观哪
你把祖宗给卖了
许三观说
你声音轻一点
你再胡说些什么呀
徐玉兰调出了眼泪
没想到
没想到你会去卖鞋
你卖什么都行
你为什么要去卖鞋
啊
你就是把床卖了把这屋子卖了也不能去卖血呀许三观说
你声音轻一点
我为什么卖邪
啊
我卖血
就是为了做乌龟
许玉兰哭着说
我听出来了
我听出来你是在骂我
我知道你心里在恨我
所以
你嘴上就骂我了
徐玉兰哭着向门口走去
许三观在后面低声的喊叫
你回来
你回来
你这个泼妇啊
你又要坐到门槛上去了
你又要去喊叫了
徐玉兰没有在门槛上坐下
他的两只脚
都跨了出去
他转身以后一直向巷子口走去
走出了巷子他沿着那条大街
走到头
又走完了另一条大街
走进了一条巷子
最后他来到了何小勇家门口
徐玉兰站在何小勇家敞开的门前
双手拍拍自己的衣服又用手指梳理了自己的头发
然后他亮起自己的嗓子对周围的人诉说了起来
你们
你们都是何小勇的邻居
你们都认识何小勇
你们都知道何小勇是个黑心烂干的人
你们都知道
何小勇
不要自己的儿子
你们知道
我前世造了孽
今生让何小勇占了便宜这些我都不说了
我今天来啊
是要对你们说
我今天才知道
我钱世还烧了香
让我今生嫁给了许三观
你们不知道许三观有多好
他的好
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别的
我都不说了
我就说说许三观卖血的事
许三观为了我
为了伊乐
为了这个家
今天哪
都到医院里去卖血了
你们想想
卖血
是要丢命的
就是不丢命也会头晕
也会眼花
也会没有力气
可许三观为了我为了伊乐
为了我们这个家
是命都不要了
何肖勇很受的妻子
站到了门口
冷冷的说
许三观这么好
你还要偷我家何小勇
许玉兰看到何小勇的妻子在冷笑
他也冷笑了起来
他说
有一个女人
前世做了很多坏事
今世
就得报应了
生不出儿子只能生女儿
这个女儿养大了
也是别人家里的人
替别人传香火
自己的香火
就断掉了
何肖勇的妻子
一步跨出了门槛
双手拍着自己的大腿说
有一个女人死不要脸
偷了别人儿子的种
还神气活现的
许玉兰说
一口气生下了三个儿子的女人
当然神气了
何小勇妻子说
三个儿子不是一个爹
还神器呢
两个女儿
也不见得就是一个爹
只有你
只有你这种下贱女人
才会有几个男人
你就不下去了
你看看自己的裤裆里有什么
你裤裆里夹着一个百货店
谁都能进
我裤裆里加个百货店
那你那裤裆里呢夹了个公共厕所
有一个人来对许三观说
徐三观哪
你快去把你的女人拉回来
你的女人和何小勇的女人哪
越说越吓流浪
你快去吧
把你女人拉回来
要不然你的脸哪
都被丢尽了
又有一个人
来对许参观说
徐参观
你的女人和
何小勇的女人那打起来了
两个人揪头发
吐唾沫还用牙齿咬啊
最后一个过来的是
方铁匠
方铁匠说
薛参观
我刚才呀从何小勇家门前走过
那里围了很多人
起码有
三十来个人
他们都在看你女人的笑话
你女人
与何小勇的女人是又打又骂的
他们嘴里吐出来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让别人听了哈哈笑
我还听到他们私下里再说你
说你许三观
是
卖血做乌龟
许三观说
让他去吧
说着
许三观坐到了桌旁的凳子上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方铁匠说
他是破罐子破摔
我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许三观
想起了林芬芳
辫子垂到腰下的林芬芳
嫁给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生下一男一女
然后
开始发胖了
一年比年胖
林芬芳就剪掉了辫子
留起了脐耳短发
许三观看着他的脖子变短了
肩膀变粗了
看着他的腰
变得看不清楚了
看着他手指上的肉
如何鼓出来
他还是把最好的蚕茧
往他那里送
一直送到咸在了
现在的林芬芳经常提着篮子
走在街上
他的篮子里有时候放着油盐酱醋
有时候放着买来的蔬菜
在蔬菜的上面
偶尔会出现一块很肥的猪肉
或者一两条
已经死去的连鱼
当他的篮子里
放着准备清洗的衣服时
他就会向河边走去
他另一只手里总是要拿着一只小木凳
他的身体太重了
他在河边蹲下去时
两条腿会哆嗦起来
所以
他要坐在河边
脱掉自己的鞋
自己的袜子
将裤管
卷起来
把两只胖脚丫
伸到河水里
这一切都完成以后
他才能从篮子里取出衣服
在河水里清洗起来
林芬芳提着篮子走在街上
因为身体的肥帕
他每走一步都要摇晃一下
在街上走得最慢的人
都会超过他
他笑呵呵地走在别人的后面
街上的人都知道他是谁
都知道他是私场的林芬芳
那个城里
的女人
那个就是不吃饭
不吃菜
光是喝水
都会长肉的女人
她们都知道
这个一走上街就笑呵呵的女人
叫林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