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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向太空港
作者
李鸣生
演播
怀尔德
人民文学出版社
程毅出品
第二十二集
许建国漫慢地抬起头来
眼前
落日辉煌
白云悠悠
一条条弯弯曲区的山路
伸向天边
斯莱尔先生
你喜欢听故事吗
当然喜欢了
那好
我给你
讲一个故事吧
许建国坐在地上
点燃一只香烟
然后慢慢说道
这是六十年代初
发生在中国西北酒泉卫星发射基地
一个真实的故事
一天基地李福泽副司令员得知
地方政府向国务院告了状
说他们基地某团
在驻地打了沙枣树
毁临三十多平方宫里
李副司令员立即打电话叫那位团长跑步到办公室
当团长讲明原因后
李副司令员当场便落下了眼泪
原来
这个团没有粮食吃了
只有被迫去打沙枣夜来冲饥
他们已经吃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沙枣夜了
第二天
李副司令员飞到北京
闯进了副总参谋长杨成武家
几乎是流着泪哀求说
快给我粮食吧
再不给我粮食
我的几千名火箭将士就要活活饿死了
我们的总理周恩来得知这一消息后
也对各军区的头头说火箭部队没有粮食吃了
正在戈壁摊上饿着肚子发射火箭
请你们各军区支援点粮食
就算我这个总理求你们了
很快
一列满载着各大军区支援的粮食的火车
开进了戈壁摊
可当炊事班的战士们
打开粮袋和菜捆时
发现里边夹着许多粮票和字条
而其中一张字条
是一位小学生写的
这位小学生在字条上这样写道
发射火箭的叔叔阿姨们
听说你们没有粮吃了
我把上学时
早餐节省下来的二两粮票献给你们
请你们收下
许建国后来说
当他讲完这个故事时
斯莱尔的眼睛潮湿了
他坐在地上望着天空
久久不说一句话几天后
斯莱尔先生要回美国了
在机场送行时
斯莱尔双手握住许建国的手
说
许先生
你讲的那个故事
我想了很久很久
他让我开始理解中国
和中国的航天
我要把你这个故事带回美国去
告诉我那些美国朋友
中国的航天
是怎样从昨天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
许先生
谢谢你的故事
在登基挥别的一瞬间
许建国看见
斯莱尔先生的双眼
涌动着复杂的泪水
美国的卫星
自二月十二日雨夜
进了中国的卫星测试厂房后
厂房的大门
便从此
对中方紧紧关闭了
卫星技术属于高技术
美国政府为了防止卫星技术的泄露
和他人的窃取
特派出十八名经过政府安全规程训练过的保安人员
同时
他们还携带有现代电子仪器监视设备
将亚洲一号卫星
置于二十四小时的监视控制之中
按中美两国政府共同签订的协议规定
美丽监合中国政府
保留监督修斯公司与长城公司计划的执行情况的权力
对所有设备和技术资料的接触
将经过美丽监合中国政府安全规程训练的美方人员
二十四小时控制
在发射准备
卫星运输
对接与分解
测试检查
卫星发射
及设备返回美丽监和中国的整个过程中的接触
均有此类人员控制
该协议还规定
所有人员
无论是美方还是中方人员
在执行发射有关的勤务时
均需醒目的佩戴身份证
进入置放设备和技术资料的设施
或航天器和发动机组装
测试
存住厂房
需持有载明此项工作任务的出入证
且尽可能限制在美方人员范围中
非美方人员
在任何时候
均需由经过美利监和众国政府安全规程训练的美方人员陪同
因此
卫星测试厂房自美方接管之日起
非美方人员
不管是谁
一律不得靠近卫星测试厂房
为了提醒中方的注意
美国安全景官们还在卫星测试厂房的门上
窗户上
张贴了许多安名告示
普里斯瑞斯
在M梅瑞根
请尊重美国人的权力
柴埃尼斯弗
对特克
斯
中国朋友
这可不是开玩笑
柴尼斯弗
普里斯尔
中国朋友
请保护美国的技术
并且
在一个诺大的集装箱上
还贴有一幅耐人寻味的漫画
画面
是一张国际象棋棋盘
棋盼的一端是苏联国旗
另一端
是美国的星条棋
两端棋帜树木相当
而在棋盘的界合处
则用英语写着一行字
维啊
菲森的劝伦之
我们面临挑战
一次
每方安全景观贴错了安名告示
把中方人员可以进出的大门给封死了
结果
中方一位工作人员深夜下班时出不了门
害得他在那里动了一个多小时本来
中方人员也可以推门而出
但考虑到美方的规定
还是打电话通告了美方有关部门
等征得美方同意之后
才推开被封的门
当然
每方出于工作的考虑
也发给了中方指挥员三个
可以进卫星测试厂房的特别通行证
但中方人员每次进去时
必须有每方安全景观的陪同
因此
卫星发射基地有人开玩笑说
看来在美国人这里
是没有后门可开了
你就是提上红塔山
五粮液
恐怕也不顶用
是的
美国人恪守职责
非常敬业
西昌卫星发射基地不少人都这样对我说
他们不光会玩
也特别能干
每天早上五点就从西昌大宾馆坐一百多里的车去发射场干活
一直干到下午五点
连中午也不休息
他们干起工作来不仅效率高
还不怕吃苦
比如监护卫星测试厂房的安全景观
都是三班倒
晚上值班时他们一点也不讲究
大衣一国
躺在地板上就睡
在每方安全景观中
有一位女安全景观
名叫玛格丽特
这是一位性格活泼开朗
天性好玩的西方女性
他热爱中国
热爱中国的自然风光
热爱发射场附近的山山水水
一草一木
他特别喜欢摄影
几乎是看见什么就拍什么
碰见什么就拍什么
大山大水要拍
小草小花要拍
蓝天白云要拍
山寨村落要拍
甚至连小鸡
小鹅
小猫
小兔
以及地上的蚂蚁
也要拍
他告诉我说
他到西昌发射场后
已经拍了十九个胶卷儿了
有一次
玛格丽特看见一位年轻的中方翻译
胸前别有一枚中国航天纪念章
他很想要来做纪念
年轻的翻译便摘下来送给了他
于是
有人便对他开完笑说
玛格丽特小姐
我们中国小伙子送你一枚纪念章
你又送给他什么礼物呢
玛格丽特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搂着年轻翻译的脖子
对准他的额头
便是一个甜甜的吻
结果
年轻的翻译闹了个满脸通红
他却咯哥的大笑起来
我的孩子和他的年纪差不多
今年大学都快毕业了
本来
天性好玩的玛格丽特
很想去西昌市里玩儿一趟但为了坚守工作岗位
他从来没去过一次
尤其每当轮到他值班时
态度相当严肃认真
一张原本充满温情的脸上
你几乎见不到半点女性的温柔
据说
有一次基地副指挥长胡世祥
去卫星测试厂房
故意对玛格丽特开玩笑说
玛格丽特小姐
这本是我管辖的厂房
今天
就不用你陪了
我自己进去行吗
不行
玛格丽特马上一脸严肃
尊敬的胡先生
很抱歉
我得履行职责
本是中国的卫星测试厂房
中国人不能进
反而让美国人控制
让一些中方人员很有想法
有人说
这是中国的卫星测试厂房
凭什么要把钥匙全不交给美国人
甚至还有人说
让美国人控制卫星测试厂房
我看这是出卖国家主权
对此
上官试盘解释说
美国卫星运到西昌后
好比一位黄花姑娘
要在你的房里借助几个晚上
意思就是叫你主人不要动手动脚
既如此
我们干脆把卫星测试厂房全部交给美国人去管理
这样
我们既省嫌疑
又让美国人放心
后来事实证明
中国人对这位黄花姑娘
确实没有动手动脚
亚兴发射成功后
孙家栋和上官试盘去美国
美国国防不代表说
中国认真遵守了安全协议备忘录
事实证明
中国人是可信的
中国人说话是算数的
正如中国跟自己所说的一样
中国没有想通过商业活动
来获得对方技术秘密的行为
当然
中国也采取了对等政策
你不要我进你的卫星测试厂房
我也不让你进我的火箭测试大厅
我看不到你的卫星
你也别想看到我的火箭
而且
在发射场附近
中方对每方还有许多限制区域
一旦每方人员进入限制区
立即就会受到制止
倘若每一方人员因工作需要进入某地
中方同样也会有人陪同
正如一位中方人员所说
在生活上
我们要像朋友一样对待他们
但在技术问题上
我们又必须像对手一样防范他们
中美双方都要相互防范
但又必须在一起
这就使得中国建于美新的联时工作相当艰难
比如
卫星的操作地点
在中方的工作间
操作设备
也是中方的设备
但卫星的操作手
却使每方修思公司的人员
而每一方的操作手对中方的设备不熟悉
别说排除故障
连起码的操作都不会
怎么办呢
中方操作手
就先教每方操作手如何操作使用设备
然后再撤出工作间
在另一间房里等着
若遇到设备出现故障或美方操作有误时
再叫上翻译
一起进去排除或指点
尽管如此
依然矛盾重重
有一次
中美进行兴建核练
我走进地下指挥所
亲眼看到核练的艰难
卫星信号台
是发射中一个较关键的岗位
按中美联合操作程序规定
发射前
卫星信号台只需完成两个动作
一个是与火箭连接脐带电缆脱落
另一个
是发射前复七分钟
向中方给出一个或正常
或不正常的信号
完成这两个动作
就操作本身而言
并不复杂
但由于中美双方的设备差异较大
操作手段截然不同
致使那天每方操作手的操作
连连失误
让核链折腾了好几次
出于好奇
经过协调
征得美方的同意
我换上白大褂
进了置放卫星信号台的工作间
原来
这个位置原本属于中方一位年轻的女技术员
现在却腾让给了两位美国朋友
而这位女技术员只能傻乎乎的守候在另一间房
女技术员悄悄告诉我说
我已经交了他们一个星期了可他们还是容易出错
要么把设备骨捣出了毛病
要么搬错了开关
没问题时
不让我进卫星工作间
等有了问题
又叫我进去
从早到晚
我就这么傻乎乎的守在这儿
说有事
有时一天下来
连工作间的门都没进一下
说没事
我又一步也不能离开
我曾多次提出
能不能让我和翻译坐在美国人身边
一旦有了问题
以便及时解决
但每方怕泄露技术秘密
死活就是不同意
本来
过去每次发射都是我主管这台设备
这次
我却成了陪衬人员
说没参加亚兴发射任务吧
我每天都坐这儿
说参加了吧
倒时连开关都摸不上一下
你说这多憋气呀
这
算不算一种牺牲呢
美国
位于西半球
中国
位于东半球
北京和华盛顿时差十二小时
西昌和洛杉矶时差八小时
中国的太阳刚刚升起时
美国的月亮
也该冒出来了
一句话
中国就是中国
美国就是美国
虽说同事发射卫星
却各有各的观念
各有各的习惯
各有各的标准
各有各的干法
西昌卫星基地
此前成功的发射了五颗同步卫星
但并非所有的做法
都是国际标准
有的甚至用了个土办法
也照样完成了任务
但美国人来了
过去的干法不行了
一切得按国际标准
这对长期封闭的西昌卫星发射基地
等于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发射站副站长唐贤明说
美国人的要求非常严格
甚至可以说对我们是一种苛刻
不管白天还是晚上
只要发现有一点问题
就会立即打来电话
要求及时解决
于是
为了保证亚兴的发射
我们像全体官兵发出号召
这五十天
我们要当阵地一样死守
新的卫星测试厂房
是按国际标准设计和修建的
美国人第一次使用
当然也要按国际标准要求
比如
卫星测试厂房里的温度
要求是二十二摄氏度
高一点不行
低一点也不行
这就要求中方的空调机
连续九天九夜不能停
其实
中方过去对卫星温度的要求
也是严格的
但有时高一点或低一点
也就过去了
特别是空调机从未有过连续工作九天九夜的历史
为了满足美方这一要求
保证给空调送蒸气
发射站专门组织了一个锅炉班
连续昼夜不停的烧锅炉
结果
烧锅炉的小伙子一个个原本体状如虎
到后来
竟累得又黑又瘦
连爬起来都困难了
有一次
美国人正在冲胶片
水管突然停了一下水
便气得哇哇乱叫
马上打电话
提出抗议
美国人不仅对温度
湿度等要求极高
对电的要求也相当严格
必须保证二十四小时有电
只要设备在
电就不能停
但人走电段
是中国的老传统了
人走不关电
是一种浪费
而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在卫星发射基地人离开机房时
必须要切断设备上的店源
一是为了节约用电
二是家电时间长
怕设备烧坏
这不仅已养成了一种工作习惯
而且已作为一种严格的固定工作制度
若是有人下班忘了关店
就会受到严厉批评
甚至处分
记得很多年前
我还在西昌卫星发射基地工作时
一位从杭州来的女大学生
就因为有一次下班没关店员
结果硬是被单位党组织给了一个处分
结果
就因为这个处分
这位杭州姑娘好几年抬不起头
直不起腰来
后来只好被迫含泪离开了他最爱的发射场
但在美国恰恰相反
美国人离开机房时
设备上的店员从来不关
只要设备在
就二十四小时不停电
常年如此
而且
据说下班时连商店的灯
从来都是不关的
如果关了灯被盗了
警方不与过问
要是你没关灯
被到了
警方才与追查
因此
美国人对中方人走电段这一工作制度
干到很不习惯
非常恼火
甚至大货不解
当然
中方一下要改变这种习惯
完全适应美方的要求
也是困难的
特别是对卫星的宫殿
美方要求连续七天七夜不能停电
但中方的宫电设备
过去从来没有连续这么长时间工作过
所以非常担心
因为这电是直接加到美国卫星上的
万一在宫电过程中
宫电设备不行了突然停电
导致卫星出现问题
如何了得
中方为难了
美方更是寸步不让
说
宫电问题保证不了合作无法进行
但中国人不是傻瓜
你有你的高招
我有我的绝活
你有你的国际标准
我有我的家传秘方
更何况
老祖宗早就教导过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车到山前必有路
最后
七天七夜连续宫殿还是保证了
办法虽然土一点但效果一样
美国人竖起了大拇指
合作继续进行
中国人不怕苦
中国人还不怕死
所谓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口号
是满世界都知道的
或许正是基于这一精神
中国的发射场
在美国人尚未来到西昌之前
都没有逃逸设备
所谓逃逸设备
是指发射架上的一种特殊设施
这种设施的作用是
发射架上一旦发生诸如火灾
爆炸之类的事故时
工作人员能依靠他迅速逃离现场
由于美国的发射场一旦发生危险事故时
首先想到的是人的生命
使人如何逃命
所以他的发射架上
必须装有逃逸设备
而中国的发射场一旦发生事故时
由于过去首先考虑的是如何马上排除事故
而不是怎样保住人的安全
所以设计时
没有考虑逃逸设备
此前
有个美国代表团到西昌发射场参观
代表团来到发射场时
中国专家请美国专家上发射架看看
美国专家抬头看了看发射架后
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中国专家感到奇怪
问
怎么了
美国人反问道
贵国的发射架上又逃逸设备吗
中国专家说
没有
美国人大吃一惊
说
这怎么可能没有逃逸设备
万一发生事故
发射架上的工作人员怎么逃命
中国专家说
我们的发射架一直都没有设计逃逸设备
美国人使劲的摇着头
这怎么会呢
你们的发射架上为什么没有逃逸设备呢
中国专家说
人在靶场在
事与靶场共存亡
这是我们对靶场的基本信念
而且
多年来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的天
哪
美国人望着七十七米高的发射架
双手抱着脑袋
站在原地
再也不动了
无论中方怎么动员
他就是不上发射架
后来
中方增设了逃逸设备
美国人才上了发射架
再比如
有一种十分危险的燃料叫无水井
这种燃料从美国运到西昌机场后还要从机场转运到发射场
美国人对此十分谨慎
或者说很恐惧
便向中方提出了种种转运的条件
并坚持要在转运车上再铺一块不锈钢板
还说
人一定要离开五十米
否则就很危险
云云
中方对此当然也十分谨慎
但或许是习惯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中方负责人对美方说
算了
这事你们就别管了
反正我们保证把他安全运到卫星测试厂房门口就行
口气显得很轻松
美国人望着中方负责人
忐忑不安
半信半移
结果
无水井从机场及时
安全地运到了卫星测试厂房
中方工作人员不但没有铺不锈钢板
也没离开五十米
反而有的气瓶不好卸时
竟有人手台肩扛
美国人被震的墓触瞪口呆
伸出大拇指
连声说道
中国人真勇敢
真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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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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