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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鸣生航天七部曲
走出地球村
作者
李鸣生
贾府
二少播讲
第二十五集
比如
***像章
当时流行全国
有没有***像章
成了是否热爱和忠于***的重要标志
许多厂家在生产卫星的零部件时
都在上面
镶嵌了***像章
有的甚至把陶瓷的***像章
也镶嵌在卫星的部件上
这些像章
一旦镶上去
*治确实突出了
革命的色彩也浓烈了
对***他老人家
更是显得特别的热爱和无比的忠诚了
但科学性却大大地丧失了
再比如
卫星的某个系统
本来是要加强散热性能的
可
嵌上***像章后
散热性能
非但没有加强
反而大大降低了
卫星
真要这样上天
这个系统非烧坏不可
还有
某个部件本来需要尽量减轻重量
嵌上***像章后重量反而增加了
这对卫星飞行速度和姿态
都会
带来影响
诸如此类的问题
本是一个连中学生都懂得的常识性问题
谁心里都明白
这样做肯定不行
但
有谁都不好吭气
不敢吭气
的确
那是一个
全国山河一片红的年代
一个理解要执行
不理解也要执行的年代
一个*治把科学当玩具政治把科学当玩物的年代
面对这样一个年代
要把中国的第一颗人造卫星脱具上天的科学家及其工作者们
心理承受的是怎样一种重压
今天的我们恐怕已经
很难想象了
当然
用历史的眼光来看
在那个年代搞卫星
也有他有利的政治条件和奇特的社会优势
即便的社会
反而
又带来了畸变的奇迹
比如
只要关于人造卫星的任务
一旦上面说了就能落实
就能办成
而且办得还相当出色
不少当时能办的事
今天未必能办
许多当时能达到的工作效率今天也未必能达到
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在这一时期的体现
似乎比任何时候
都更为强烈
这个道理
说来其实简单
由于第一颗人造卫星
属于当时天字号的政治任务
所以从上道下
热情高
干进大
尽管生产任务落实起来很艰难
但只要找对了部门
一旦真正落实下去了
便备受重视风雨无阻
比如
上海
某无线电厂生产的用于卫星上的
一种四心插座
出厂后未能达到质量要求
国防科委副主任罗舜初
亲自写介绍信找上海市委
然后
孙家栋
再拿着介绍信
跑到上海
找上海市委
上海市委
一看是有关第一颗人造卫星的任务
当即
便向厂里打去电话
要求工厂必须保质宝量完成
厂里接到电话后
当即集中在全厂最有经验的老师傅
加班加点讨论分析研究
然后采用人工的办法
在每一个插头上
都一个弹簧一个弹簧的调整
最后确保了插头的质量
又如
当时卫星上有个部件
只能由北京某厂生产
但这个厂的头头被打倒了
生产科
谈痪了
原先的计划也就中断了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
孙家栋只好亲自去找该厂的生产科长刘尔鹏
请他出面想办法
刘尔鹏
是老师傅出身
不仅思想觉悟高
个人技术也十分了得
在厂里又很高的威信
尽管他已经靠边站了
尼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可一听说是有关卫星的任务
便不顾自己当时的处境
第二天
便挨个地跑到每一个师傅家里向他们宣讲发射人造卫星的意义
然后
今天请王师傅干这事明天又请张师傅干那事
后天再请李师傅
干另外的事
有的年轻人不愿干
说干不了
他就亲自动手干出个样子来
再叫年轻人照着干
就这样
刘尔鹏凭着个人的面子和关系
硬是完成了生产这批卫星部件的任务
然而
毕竟那是一个只要革命不要生产的年代
尽管有些工作可以利用人们对***的中心和朴素的无产阶级革命去完成
可终究
不能推动整个大局
一九六九年初
军管委员会撤作不久
***思想工人宣传队
又进驻了
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
工宣队
一进研究院
首先就是整顿
就是排队
就是清理阶级队伍
卫星总体设计部当时有四百余人
经工宣队
一整一排一清
就清出了三百多个有各种各样问题的人
身为卫星总体设计部头头的孙家栋
自然首当其冲
很快便靠了边
但搞人造卫星
是毛主席老人家下达的任务
工人阶级
虽然要占领革命的舞台
要领导一切
卫星照样也得搞
任务
照样还得干
而要搞要干
还得依靠知识分子
也只有依靠知识分子
于是工宣队便按巴黎公社的原则
重新选举领导班子
一个组长领导闹革命
一个组长领导搞卫星
而
这个按巴黎公社原则推选出来的领导搞卫星的组长
就是航天十八勇士之一的
气发任
其发任当年搞卫星
与孙家栋如初义者
都是半路出家
中途改行
其发任一九三三年
胜于
辽宁金县
与孙家栋一样
少年时期都受过日本的奴化教育
由于日本人统治了满洲
所以继发任至今也无法忘记
他上小学时的耻辱情景
中国的学生
每天早上一道学校
便被教师集合在操场中央
先是三居躬
然后全体学生
在面向东方
放生朗朗念到
我们是天皇陛下的臣民
我们是天皇陛下的臣民
齐发任后来
在大连念高中时
正值朝鲜战争爆发
当时
美国飞机整天狂轰滥炸
不少被美国飞机炸伤的伤员都纷纷将送进大连医院
于是
启发任何同学们便常常去帮着台伤员
并随时
为伤员们献血
面对志愿军和自己身上流出的那一滩滩一滴滴殷红的鲜血
起发任被美国强大的空军激怒了
发誓
将来要为强大中国的空军
奋斗一生
所以
当他报考大学填写志愿时
第一志愿填的是
航空
第二志愿填的还是航空
结果他如愿以偿
被北京航空学院录取
但一九五七年其发任大学毕业时
中国
要搞导弹急需人才
所以尽管他攻读的是飞机专业
也只好服从需要
穿上军装
跟着苏联的一个导弹营
学习导弹的操作
一九五八年
组织选送他去苏联学习导弹的总体设计
可他在俄语集训班
学了半年俄语
满心欢喜准备复苏时
突然接到
上级通知
说不去了
原因是苏联
不接受军人
为了学导弹
他只好脱掉军装
离开军界
专门到商店
买了两套新变衣
并匆匆忙忙的结了婚
因听说
到苏联一学就得五六年
可他刚准备再次复苏时
又传来苏联的新规定
学导弹总体设计的
不能去
两次复苏两次受挫
他只好安下心来
在国内
跟原华的苏联专家
老老实实
学习搞导弹
可正当他憋足了全身利气
一门心思
跟着苏联专家学习导弹设计时
苏联专家却突然全部
撤走了
怎么办
出国不行
投尸无门
唯一的选择
只有丢掉洋拐棍
靠自己干
时至今日
其发人和许多老专家们都说
中国的航天
走自立更生的道路完全是逼上梁山
此后
其发任先搞导弹
之后
又搞原子弹和弹道结合的导弹核武器总体工作
在之后
又搞
长征一号运载火箭的总体设计
一转眼
与导弹火箭
就有了十年的交道
一九六七年
陈家栋点将
航天十八勇士
第一个
便是他
不料
调令下至他所在的火箭研究院时却遇到了麻烦
研究院两派革命组织
意见不和
各持己见一派说
既然是无产阶级司令部要人
其发任就应该去
另一派说
齐发任
要是去了就是投降分子
甚至
他所在的技术室的全体人员竟联名向粟裕大将和聂荣臻老总写信
要求
不让启发任离开
而继发任自己
也不愿意改行搞卫星
何况
他的家离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太远
因此
伸出两派组织包围的齐发镇被搞的进退两难
后来
因调令属于聂荣臻老总
亲自签发的
齐发任也只得顶着一派组织舆论的围攻
告别了自己最热爱的火箭
改行
去了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
所以
公宣队进驻总体部后
按巴黎公社的原则
他被群众推选为领导搞卫星总体设计的
组长
但这一时期
是其发任一生中最苦恼
最不幸的日子
齐发任去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不久
爱人
便去了武器干校劳动改造
家里
留下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母亲
和两个孩子
一个六岁
一个一岁半
却由他一人照看
由于上班路程太远
他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必须起床
还对买菜
烧睡做饭
外家倒尿盆
等把孩子的肚子填饱了
送进校门了
他在顶着风
或着雨
坑哧坑吃的
骑着一辆破自行车
去上班
上班后的气发任更忙
搞卫星的任务本来就重
革命工作
还一点不能耽误
也不敢耽误
每天上班前早请室
下班时晚汇报
中间还要开会学习被雨录
大批判
听报告
那时的政治生活种类繁多花样齐全
军宣队里的一位小排长
天天挥动宝书
领着大伙念雨录
而龚宣队里的另一位灯泡场的老太太
在经常组织他们异库思田
于是
搞卫星的专家和技术人员们
每天就在这红色的海洋中
飘飘荡荡
浮浮沉沉
既抓革命又促生产
等期发任
下班回到家里
已是
精疲力尽
两眼发黑
但做饭刷完洗衣服茶阅资料设计图纸
全都等着他一样一样地去干
由于实在太忙
他根本没有时间陪孩子
甚至元旦国庆或者春节到了
一些案件计划供应的少得可怜的食品
必须排队
才能买到
他只好对孩子们说
你们如果想吃
就自己排队去买吧
所以
每次都是六岁的老大
牵着一岁半的老二
顶着风
冒着雨
去排队求购
有一次
因劳累过渡
他中午在食堂排队买饭时突然晕倒在地
还有一次
他晚上加班后回家
途中
肚子突然剧烈疼痛
可前边粘村
候不着店
要人没人要车没车
他只好自己
一手捂着肚子
一手推着自行车
一步步
挪到
白塔寺医院
一检查
盲肠穿孔
白血球
高达三百多万
医生说要手术
得家属签字
他不愿惊动家里的老母
也不愿影响在干校劳动杆改
已经累得半死不活的妻子
只好请医院打电话通知工宣队的领导
来签字
启葩认出院后
六十多岁的老母亲见儿子半夜也没回家
慌忙
颤悠悠的
掂着小脚到处找儿子
而他的小儿子一件没了爸爸
也到处
哭喊着找爸爸
结果是母亲找儿子儿子找爸爸找了整整一个晚上
连个影子
也没找着
知道第二天中午才知道
他住院开刀了
其实
来自生活方面的困苦
对启发人来说算不了什么
只要咬咬牙
也就过去了
但是来自政治方面的压力对启发人的心灵却是个深深的伤害
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
以至于
几十年过去之后
气发人还忍不住感叹说
一个科学家
要克服科学和生活上的困难并不难
但要克服
来自政治方面的难点
那就实在太难太难了
气发任的爷爷是农民
父亲
念过私塾
肚子里有点墨水
便外出打工
挣了点血汗钱
日本投降后
买了几亩地
谁知到了一九五零年
却因此
被定为地主
于是
地主子女这顶帽子从气发任上中学起
便戴在头上了
一直到一九七八年
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后
才被摘掉
因此
这顶帽子
在文化大革命
让他吃尽苦头
成为他人生中
最
辛酸的一夜
那是一九六九年
国庆前几天的一个晚上
气发任
正要离离家赶去单位加班
几个带红袖镖的人突然破门而入
说
国庆快到了要清查户口
对方要求
填写家庭成分时
对当忠心耿耿的气发任
便规规矩矩的
填上了地主
没想到他离家之后
半夜里
几个带红袖套的人
竟然将他六十多岁的母亲
从被窝里提出来
问着问那
折腾了半天
又将他母亲
带出了家门
齐发人回家后
见母亲去向不明
他急得满街乱转
四处打听
找了一个晚上也不见母亲的踪影
几天后
他才得到消息
母亲
被关进了拘留所
他急急忙忙赶到拘留所
然后被人领进一间屋子
他睁眼一看
屋里黑压压地
关了一大一群人
他在意打听
原来屋里关的全是
地父返幻釉以及牛鬼蛇神
他在黑乎乎的屋里
找了好一阵
他好不容易
找到了靠在墙角边上的母亲
可拘留所的人说
国庆马上就要到了
他母亲是地主
出于每年国庆前北京清感的对象
不能随便带任回去
齐发人
抱着白发苍苍的母亲
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后来
直道他托了两个关系
才从单位开来证明
才将母亲
领回家
本集播讲完了
感谢您的收听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