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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集
乱炖
作者
尹城
演播
韩路
狐狸金
狐狸精最常见的是在聊斋志意里
总是一个
温良骆驼公子
与破庙或荒野
突遇一旷世美女
然后就是
惊天动地的爱情
当爱情贼铁后
要么是来了秦妖降魔的室外艺人
要么是美女警惕性不高
多喝了几杯山情的佳酿
于是
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原来
旷世的美女
竟然是
狐狸成精所变
于是
但凡
不是人们认定绝对正派的且有些姿色的女人
或者在居家过日子方面不是很拘小节的大大咧咧
光天化日之下就做亲逆状
妩媚状
妖曳状者
以及更多的注纣描眉打鬓
浪漫情调
而冷淡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不给男人以猪肉炖粉条
热炕头
却是
碗壁攀煎
眼媚生嗲
弄得男人心惊摇曳神不守舍
爹妈告诫一概望至脑后
还夹着嗓子
喘着粗气红头胀脸的对女人说
你说咋的就咋的者
盖被名曰
狐狸精
狐狸精的三点判断为
一是美女
二是对于怎么做女人方面会一点啥的美女
三是
聪明且迷人的美女
过去的狐狸精
更多
剩于乡下
荒郊野岭出精怪吗
我小时候就在乡下长大
真狐狸精没见过被叫做狐狸精的女人
见得很多
我小表姐
被他的姥姥也是我的奶奶叫做狐狸精的时候我十二岁
我奶奶小脚
走路摇晃着有点像
现代霹雳舞的某个动作
二人转的戏词儿里叫
鸭子拽
说话的嗓音也粗
看不出曾经大家闺秀的影子
我估计当年东北的所谓大家闺秀也无非就是一般地主家的孩子
因为我听奶奶说
她还在辽宁老家割过高粱呢
小表姐的狐狸精称号来自于她不愿意见奶奶给她介绍的对象
而是认准了邻村的张三
小表姐那时
十八岁
在乡下那是大姑娘了不找婆家就让人笑话
小表姐对奶奶介绍的对象
看都不看光一听是谁立刻瞪元眼睛扎呼说
她那熊样吧
没三块砖垫块豆腐高
亲嘴都得搬梯子
我可说好了抓紧让他牛魔王的扇子远点扇着
小表姐长得还算俊
东北姑娘有点
宽间腿长
挂架
直溜
一根到腰的辫子
不上发蜡也赠亮的
乡下姑娘干活早
所以身上没什么赘肉
匀趁丰满
显扇露水
谁看
养谁的眼
就是说话嗓门大
走路直卷风
嗖嗖的
加上乌溜溜的会说话的眼睛
也难怪我奶奶
把狐狸精按他身上
小表姐和张三是同学
张三用现在的标准说有点像
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镜
憨厚
忠诚且尾岸
就是
家里穷
孩子多酒男一女
一进他们家没别的就是
满院子骂屋子满桌子都是小黑脑瓜
大得沁着头小的脱鼻涕
父母也管不过来
说难听点
跟养猪没啥区别
一半靠天养活
那种情况
也随处可见不稀罕
因此
奶奶
横巴竖党
她不能眼瞅着外孙女吃苦啊
奶奶见天说见天骂可是嘴皮磨破了也没好使
小表姐主意正不听鞋
奶奶急了
垫起小脚
抽起条帚疙瘩开打
嘴里还骂着你和小狐狸精还反了你了
小表姐的自由恋爱和狐狸精称号
同时在村里传开的原因是
那时候的自由恋爱别说在乡下
就是在城里也是新鲜
得偷偷摸摸
你得找个小树林什么的隐蔽地场
小表姐却不
打开始就拒绝钻苞米地
而是在村子里的羊灰路上画着张三的胳膊
且还不在乎什么时间
要是晚上演露天电影
依偎在一起的又准是他们
看得全村的大人眼珠的通红
估计是羡慕
巴搭巴的脸红心跳恨不得立马蹦对象身边学以致用
小表姐
于是成了当时闭塞乡下的一道风景
可是大人嘴上却和我奶奶说的一样
这不扯呢么
狐狸精啊
小表姐最终和张三
还是黄了
绝不是我奶奶鼓捣的
是
小表姐不乐意了
小表姐说
她不喜欢张三了
她说
张三什么都好就是
蔫了吧唧的
三扁得压不出一个想屁
小表姐说啥就是啥
从来没个自己的主心骨
越丑越难受
那时的乡下不是现在
挺大个姑娘整日和人吊着膀子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那可
好说不好听
再说乡里相亲
谁不知道谁呀
知根知底
以后找对象
谁敢跟呢
小表姐不管那套
她讲话了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
咋的
那给他
就算嫁了她也照样黄
红口白牙的小表姐那家伙狂的
全村人都瞪得眼睛生疼
小表姐就笑嘻嘻地说
瞪啥道
你把铁眼珠子瞪冒了都没用
让你的耳朵
嚼出甜味儿
硬糖书屋
甜味儿阅读
小表姐妈就是我的姑姑
去世早
好像
小表姐
八岁那年
得了绝症死的
他爹
是
抗美援朝回来的光荣军人
战场上死过多少回
对一些事儿看得蛋
觉得人人有自己的活儿法
该使啥料用不着咔嚓
因此比较惯着小表姐
我奶奶老派不能眼瞅着不管可又管不了
方法单一的就是能骂就骂能打着就拍打两下
没妈的孩子
她也心疼
那一阵子
可热闹了
气得奶奶大骂小表姐水性杨花
还说
癞蛤蟆没毛
随根
一想
小表姐的妈似的姑娘
随根
不就是随了她吗
又多坐着嘴改口
就随他们家那枝子人
张三
见天哭咧咧地哀求小表姐别不和她好
她除了小表姐谁都不喜欢
要是没有了小表姐她都不知道咋活
小表姐沉着脸却咬着牙对张三说
抽拧那哭不惊的样
挺大个老爷们要死要活
我都和你丢磕碜
四条腿的蛤蟆找不着
两条腿的女人不有的事
没出息的熊样
就凭这我都不跟你
村里人则告诫和小表姐差不多的男孩
千万别照小表姐的边
别被狐狸精迷喽
小表姐洋洋不睬
胸脯挺老高
摇晃着大黑辫子说
吹
有能耐就把他们说从裤腰带上
不听鞋的不止小表姐一个
当小表姐和张三黄了后
村里不停鞋的男孩蜂拥而至
小表姐的身边
总有人弱急若离地跟着
像影子
像胶皮糖
像狗屁膏咬
他们被小表姐使唤的五迷三道
小表姐也不表态
跟谁都一本正经且又不装模作样
大大方方的做朋友
概念可以含糊事上
分得可轻
轻浮点的想占便宜
不是被小表姐骂了就是挠了
于是
小表姐成了公认的狐狸精
男孩家长们无不骂自己的孩子
不着调的玩意儿和谁好不行
偏搭理那个狐狸精
女孩们也被小表姐迷了小表姐就像现在的明星般被那些小翠妞们围着
言谈举止都必学小表姐
一堆一堆地找小表姐玩儿
我奶奶没办法
斜着昏花的眼睛说
完犊子了
都没好
从那时起
村里的媒婆
失业了
自由恋爱成了出闸的洪水
在小表姐的带领下席卷全村
并像外村波及
就在村里人骂小表姐一条鱼腥的一锅汤时
小表姐却和县城里的工人好上了
工人
是来村里支援卖收时和小表姐认识的
等工人几天后再来时
已经滴溜着四盒里
上门提亲了
家里乐得不行
小表姐却严肃地对小伙子说
我还得考验考验你呢
我奶奶那个气一样
没早没晚地骂她捎包
小表姐可不在乎总是说她还不太满意
好家伙
别人求之不得
她还带搭不理
也是小表姐有抻头
快过年时小伙子到脸把小表姐娶了去
没过半年又给小表姐转成了吃供应粮的城里户口
小表姐成了我们村
第一个城里人
于是小表姐又成了村里开花的新闻
嫉妒和羡慕满天飞
这回奶奶
却盘腿坐在炕上一边自拉呲拉的用洋火点烟
一边憋读着嘴说
这小狐狸精
还真有本事
狐狸精
被人恨
又被人追捧
原因就是狐狸精温柔
美丽
自信解风情
其实
生活中这样的女人
谁不喜欢
男人喜欢
女人
自己也喜欢
只是麻秆尔打狼两头怕
男人怕别人说喜欢了一个狐狸精
女人
怕自己被人背后叫成狐狸精
好说不好听
东北人好面子
讲究个人前不被说
人后不说人
爱在心里口难开
自己折磨自己
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在这方面
女人更勇敢
不然
哪儿有那么多的狐狸精
女人的想法简单
人活几十年说老就老年轻不浪老来浪
就不是狐狸精而是老妖精了
所以
每个女人都甘愿在年轻时成精
小表姐可不管那些
用她的话说了我年轻我漂亮怎么了那是我的资本
我干嘛不大大方方的喜欢呢
我高兴我幸福才是真的
结婚后的小表姐堪称
贤妻良母
生了一个
词般的女儿
我读高中后就没再见过小表姐
直到我大学毕业那年回去
才知道小表姐成了老板了
家人说
小表姐起初找了个工作
在烟厂胡烟盒
糊着糊着她就不干了
她说
胡一个才三礼前
啥时候是个头啊
也赶上那时候政策好
随便做买卖
说鼓捣丈夫开了饭店
她什么也不干全雇认
自己往店里一站
婀挪着微笑着
珊呼含啸的老爷们儿哪见过那架势啊
嘴里嘟囔着
这一家伙
可够带劲儿的
于是
回头客越来越多
要求老板娘陪喝一杯的也多
小表姐也能喝点
可不能真喝
真和谁也受不了
小表姐就用话暖或大伙儿
大伙桌上半真半假的和小表姐开着玩笑
出去就拍大腿说
小表姐是狐狸精
愿说就说
反正
整得贼混呵
饭店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
我见小表姐时
又是
两年后了
小表姐过去被公认不很好看的宽间长腿
成了十尚
虽然小表姐已经三十岁出头
却比十八岁时漂亮一百倍
从接着你都认不出来
更不相信她的孩子十岁了
小表姐见我就抱住了我
看我脸偷红
小表姐花啦的笑了
说
咋的
贤姐呀
小表姐的饭店
早不干了
小表姐说
姐可不能让漂亮白瞎了
姐为啥不用漂亮大的方方地挣钱
再说了漂亮咋的
漂亮就是资本
咱又不干偷鸡摸狗的事儿
小表姐在省城
学了一年的美容
回来就开了美容院
小城市
哪见过美容院呢
再说了也没人舍得把大把的钱
往脸上抹呀
于是
小表姐就现身说法
还专门给电视台主持人美容和化妆
很快
小表姐在小城出名了
但凡有点头脸的女人
都往她的美容院跑
结婚的就更别提了
星期天都得排队
小表姐也不含糊
手艺好人也带劲
那些常来的女人逗乐说
你就是狐狸精
别说男人就是我们女人都稀罕
小表姐更是不在乎的说
咱要是不让老爷们儿稀罕多没名啊
你们只要坚持来我这儿我把你们都变成人见人迷的狐狸精
管保老爷们儿都想稀罕你们
小表姐成了有名有钱的漂亮女人
再没人叫小表姐狐狸精了
只是小表姐夫
有时候酸不溜叽的说
当年的小狐狸精
没跑出我这老猎人的枪口
现在
变成老狐狸精了
我还真有点哆哆嗦嗦了
小表姐哈哈笑问
咋的
没信心啦
小表姐夫认真的看着小表姐说
那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