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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之境
影中之影让我们进入电影时刻
我是戴锦华
豆瓣的朋友们大家好啊
我们继续跟大家分享英格玛伯格曼的名片第七封印啊
前面我们从所谓宗教主题或者说伯格曼本人
也是整个20 世纪的欧洲文化所深陷的这样的一个上帝已死
县市虚无而上帝
死而未僵
幽灵出没的这样的一种呃
文化近况和主题跟大家分享了这部电影
那我们接下来继续去看这部电影的名字叫第七封印
事实上
这个命名本身已经告诉我们了影片所携带折的
这样的一个基督教的基本主题
因为看到第七封印的字样的时候
我们会知道它出自圣经启示录
圣经启示录的
最后时刻
关于末日
关于审判
关于大毁灭
关于毁灭与得救的时刻
影片刚一开始的时候就成功地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启示录式的风格
大家注意到
影片刚刚出现的时候
就是黑云密布的天空
Er 后天空中飞过的鹰
然后是海岸的娇芽
然后是海滩上
几乎尸体一般的躺在那里的骑士和他的侍从
那么他以这样的一个大全景当中的非常恢弘的
又是阴沉的这样的一种自然风光
开启了一个启示录式的故事
只是
这一次的启示录
不是关于上帝的最后军龄和人类灵魂的最后拯救
而仅仅关于一个个人
关于一个归来的十字军骑士
关于她在面对死神的时候的生命困惑
在同一个场景当中
死神已经登场
而死神的登场伴随的是一个博格曼
说她从15 世纪的宗教绘画当中得到的灵感就是关于死神
是通过对e 来判明人的生死
他设置了这样的一个死神的登场
He
与死神的对话
或者以死神对决来贯穿整个影片
而后就像我们前面说到过的
这是一部道路主题
不告诉本人
管他叫我的公路片
当然red 啊
我们可以把它翻译成道路
可以翻译成公路在影片当中
当然
他不是所谓的公路
他只是在海滩边
在山崖边
穿过村落
穿过城镇的土路、小路
甚至是无人之境
那么这样的一个道路主题是一个影片当中的主人公骑士安东尼布莱克的回家之路
但同时也是他的一个寻找生命意义的道路
也是他一个希望上帝给出回答
上帝给出印证
以便面对死亡的时刻
就像他面对死神的时候的第一个对白
死神说
你准备好了吗
他说
我的身体准备好了
但是我的心灵没有
换句话说
经历了十字军东征这种残酷的、野蛮的血腥的战争之后
归来的骑士惧怕的不是死亡自身
而是经历了无数多的杀戮、死亡、血腥和以上帝之名进行的征讨之后
他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怀疑
尽管我们都知道
影片中的主人公安东尼布莱克或者安东尼布罗克
他显然并不是一个
代表着中世纪十字军骑士的精神状态的个人
而是一个化装成十字军骑士的当代人
或者叫现代人
只有作为一个现代人
只有置身在20 世纪存在主义哲学蔓延欧陆
尤其在北欧行程了
他更为幽暗更为绝望的版本的这样的时刻
才会有骑士这样的角色
才会有歧视这样的追问
所以我们看到这样的一个道路是的主题是归家之路
道路是的主题
是一个寻找生命的终极意义的道路
道路的主题也是一个与死神对弈
并且尝试赢得生命的时间与印证生命的意义的
这样的一个时刻
和费里尼的大陆不同的是
费里尼的大陆呈现的是一处现实社会中的e e fe d
不论是马戏团萨巴诺的篷车
还是那个不断转移修道院的修女的漂流
所有的人都在漂流当中
所有人都在漂浮当中
而在第七封印这样的一个纯粹的具有宗教的神话主题的故事当中
他却更强化了那个道路
道路两旁的
风景我要画引号
所具有的那样的一种现实性、物质性
那么当然与充满了道路两端的死亡
无人的村庄骷髅
当然
影片当中最具有伯格曼特征的
也最具有宗教意味的一个场景
就是骑士的侍从去问路
Er 发现他要问路的对象亦是一具骷髅
er Hu 有着几句非常莎士比亚式的对白
关于他说了吗
他没说
他没说吗
他说了
他说的太沉重了
他说的太真实了
那是死亡的言说
那是关于生命和关于人自身
我们全部知识的所在
也是我们全部知识的终点
我们只知道
人总是要死的
但是我们不知道人从哪里来
人到哪里去
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的永恒的感叹叫做没有人从死亡中回来
所以没有人告诉我们身后的世界
如果我们不能知道身后的世界那么匆匆而来
匆匆而去
向死而生的人类
难道只是天地之间的蝼蚁吗
这是一种基督教信仰内部的迷惘
同时也是整个现代人类在知识的求索之旅当中
始终不能突破的一个永恒的疆界
所以我们说在整个故事当中
他以一个高度写实的高度物质化的道路主题
负载着一个绝对形而上的关于生命意义的追问
我们前面已经讲到过
说与此平行的是她在影片开始的时候就设置了某一种广义的平行蒙太奇式的结构
就是与骑士的归家之路
也是骑士的死亡之路
因为我们知道
最后时刻他到家了
他回到了他自己的城堡
他见到了守候在那里的妻子
而当团聚的场景出现的时候
人们坐在餐桌上
妻子打开圣经
他读到的是圣经启示录
他读到的是
天使打开第七封印的这样的一个死亡
或者我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
总喜欢使用叫做收割的时刻
因为最经典的死神形象是手执大镰刀的形象
他不收割谷物
它收割生命
她收割人类
那么我说这是一个归家之路
也是一个死亡之路
是一个寻找意义之路
也是一个
躲避死神和与死神对弈的历程
而与此相对应的是
当主人公在第一场戏当中就在海滩上遭遇死神
当然伯格曼并没有使用任何特技
他只使用了最简单的一个电影技巧
就是停机再拍
所以死神总是在一个连续的长镜头当中
蓦然地出现在空白处
可是这样的一种简单的技巧
在影片当中极度成功死神登场的时刻
成功和另一个时刻是在上一部分当中
我们已经跟大家分享过的那个最为温馨、明亮和世俗的时刻
就是那个黄昏的时候的一行人在篷车旁边的团聚
而就是在这个极端温暖的时刻
伯格曼使用一个摇镜头
死神在他原所不在的那个位置上出现了
这也是伯格曼式的风格
温暖从来不可能是一种煽情的
一种绝对的和解和绝对的抚慰
因为就在这个最温馨的时刻
死神登场
退役继续
而在这个时刻
我们胜负已决
我们知道没有人能够战胜死神
骑士也如此
在影片当中
那个平行的蒙太奇结构性的设定
或者说平行的意义表达是在
影片开端的时候就开始的
一边是即是开篇
以使遭遇死神
而另一边是清晨鸟鸣
非常温暖灿烂的阳光之下的马戏团篷车
然后篷车当中的人们醒来
小丑约瑟夫走下篷车
然后在他的视野当中
在极为灿烂的阳光he 草坪之上
出现了圣母子
但是这样的场景和这样的主题
在影片当中还不断的被小丑的妻子索拉的索降落所世俗化
因为每一次妻子听了约瑟夫的表述
总会给出一个
宠溺的但又是无视的回答说
你又在幻想了
你又做白日梦了
而同样影片结尾那个最壮观的场景就是
黑云之下的一系
阳光照亮的死亡
还五也是在约瑟夫的主观视点当中出现的
当他描述了这样的一个场景的时候
机子又一次拍拍她的头说
哎
你和你的白日梦啊
换句话说
一个世俗的场景
同时是一个宗教的场景
而这个宗教的场景
每一次当他的所谓的神性、世俗的神性显现出来的时候
又会被世俗性再次带回到现实之中
所以我说整个影片有着一个平行蒙太奇的结构
那么就是齐市域
马戏团篷车
骑士的归家之旅与马戏团篷车的漂流
当然
我们会注意到
在影片当中
不仅是遭遇到约瑟夫所代表的世俗生活
同时又是象征宗教意义上的圣家族
使得骑士安东尼
布罗克或者布莱克可以去直面死亡
不仅如此
而且在于在整个影片当中
他不断的展现这样的一个宗教追问的虚无和现实生活当中的神性的无所不在
这才是伯格曼氏的谜题
或者伯格曼式的漩涡
以及伯格曼式的答案
为了这个分享
我再一次重看这部影片的时候
一个最大的不同的感受是我觉得这部影片事实上是一部相当单纯的影片
但是在豆瓣网友们的很多的讨论当中
我仍然看到那个看不懂
或者说仍然看到大家对这部影片的主题的陌生
或者对这种主题的迟疑啊
事实上我想要理解这部电影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对于基督教知识准确的说是天主教知识的补课
或者是追问
而且通过索引式的阅读也无助于对这部影片的理解
因为我刚才我已经跟大家分享过这部影片的历史画面
事实上是一个后现代拼贴
而不是一个真实的历史时刻
那么
真正要理解这部电影的可能
我们需要的是对于影片当中20 世纪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欧洲的
社会情境和社会议题的
这样的一种认知和理解
如果我们能够有对那样的一个时刻
关于上帝死亡
关于上帝阴魂不散啊
一种关于现实虚无和人类生命的意义
一种关于席卷整个欧洲的反文化运动和反文化运动所揭示的文化作为一种生命的价值的拯救的力量的分外凸显
如果大家能够在这样的意义上去体认经历了两场世界大战、经历了冷战造成整个欧洲的分裂
精力再冷战的两大阵营的相互对峙
而且双方最有利的武器是和威胁
如果大家能够体认那样的一种历史情境
可能这部影片的主题
对于你们来说同样是简单的
他是一个
个人的故事是一个代表着人类的整体生存去追问意义的个人生命之旅
但他同时是一个世纪的沉重的谜题
所以我说他沉重
同时他单纯
应该说
在影片当中并不具有情节意义上的反腐
它具有的只是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情境之下的
被一种直面深渊的勇气
同时又是一个
深知没有答案
但仍然坚持追问的困境所形成的纠缠所形成的缠扰所形成的一种几乎要把你卷进去
几乎要毁灭你的漩涡式的心灵状态和精神状态
所以我说这是一部并不难懂的电影
它需要一点点勇气去分享博格曼诗的主题
如果我们有这样的勇气去再一次触摸已经离我们远去的20世纪的历史
我们以这样的勇气去触摸一个欧洲的准确的说
北欧艺术家
所勇敢的直面的心灵的深渊
我们也许很容易就可以把握这部电影
下周我们会跟大家分享
据说是世界电影史上最伟大的电影导演希区柯克的惊魂记
呃
我们也把它翻成精神病患者
我希望你们一定要看过
否则的话我会剧透啊
就破坏了你们观影的快感
谢谢大家
今天就讲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