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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季
曾经的少年
几十八营
少年不知道
但他莫名希望能在这里多留一些时候
战死的人
仍旧源源不断地被送回来
随着战士的家具他越来越忙了
狐狸来看他的次数也渐渐多起来
他总是挑他一个人在的时候出现
那天他奉命出去拾柴
刚刚爬上一个山坡一个不明物体便从前头的草丛里咕噜噜地朝他脚边滚来
竟是一个煮熟的鸡蛋
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拾起鸡蛋往草丛里一瞅
一张半白半黑的狐狸脸伸了出来
眨巴着眼睛
望着它
你给我呢了
狐狸从草丛里钻出来
舔着自己的爪子
你偷的吧
偷东西可不行
狐狸打了个喝去
下不为猎
少年把鸡蛋小心收起来继续前行
狐狸一路上跟着他
一会儿窜到草丛里追老鼠一会儿跳到矮树上摇下积蓄
落得他满头都是
他呢
竟一点都不反感
跟狐狸在一起比跟军营里那些人在一起轻松多了
这天他走了很长的路
一直走到
一个小村子钱
小娘子
别跑啊
对呀
别怕
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放过我吧
我求求你们住手
你这臭小子
当兵了就想学人家英雄救美啊
小子
毛都没长齐吧
哥
大小长饶命若饶命
小的再人不敢了
滚
谢小君爷救命之恩
大姐
快起来
我这是举手之劳
小君爷
我实在是无以为豹
这是我从家带的两张饼还是热乎的
大姐不用这么客气
小君爷一定要收下
这兵荒马乱的能多吃两口饼别饿着
我也能好受点
那
谢谢大姐
小狐脸
出来吧
我去那里看看能不能多找些食物还有御寒的酒
土里欢天喜地的干的过去
村子很小
没几户人家
几块薄田依字排开
毫无收成的模样
少年沿途敲门
最后收获了三个地瓜跟一小块猪肉
他付钱给他们
他们不要
其实他们还是有点怕一口一个小君爷叫着
无奈之下
他只得将铜钱从门缝里塞进去
离开村子时他一回头
却看见狐狸嘴里叼了一个不大的酒囊
这家伙趁他不注意又溜到哪家偷东西去了吧
少年摇头
把酒囊拿下来摇了咬
起码还有一半的酒在里头
又去投的
狐狸蹲在他面前
歪着脑袋瞅他
不问而取是贼
老百姓日子不容易不要再去偷他们了
狐狸摇着尾巴
少年扯了一根野草把几枚铜钱穿在上头系好
摆到狐狸面前
去把酒钱给了
狐狸立刻叼起铜前往村里跑去
这家伙
人性
今天
少年没有急着赶回军营
他带着狐狸停在一个僻静的山坡上
他生了一堆火
把那一小块猪肉插在树枝上小心翼翼地翻烤着
狐狸趴在他的身旁
抱着一个地瓜吧唧拔唧的啃
啃几下就抬头看看那块肉
再啃几一下就又看看
有你的缝
慌是么
给你块大了
吃吧
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吃完了地瓜的狐狸毫不客气地叼住了烤肉
却因为烫了舌头挤得满地转圈
都让你慢点吃慢点
好列的脚
不会喝酒啊
可永远成不了男人哪
军营里的人
都喜欢喝酒
能大碗喝酒简直是他们的奢望
饭都吃不饱的边境之地
偶尔能喝上一口小的劣质的酒就算不错了
小狐狸
你知道侠客吗
就是那种
喜欢仗剑血酒走江湖
走到哪里就是那里的人
他们会醉握花间酣畅淋漓
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对他们而言最要紧的不是明天
而是每一个快意潇洒的今天
少年喝了一口又一口
他直流眼泪
但他居然很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他又喝了好几口
还是辣
但是那股炽热的暖流从口中一直渗到了心里
竟舒唱得很
吃完肉的狐狸
舔着嘴巴看的
你要喝酒
好
那就给你尝尝
狐狸毫不犹豫的埋头舔起来很是享受的样子
一连喝了好几杯
最后摇摇晃晃地倒在他身边还打了个酒嗝
一人一壶
半壶烈酒
捡了点
他舒服的躺在枯草堆上
望着夜空中
难得出现的星辰
我爹不知道
我不想要什么旱饼的战功
也不稀罕高官后路
我就是想拿着剑
带着酒
走到哪里算哪里
有流氓我就去打
有若我就烤来吃
不用担心明天打不打仗
也不用害怕今天认识的人明天就死了
湖狸蜷着身子伏在他身边
扮正这灰色的眼睛
如果你是人就好了
我们当兄弟
结伴去每个有趣的地方
一起喝酒吃肉
爸
不能睡啊
这样冷的天
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睡醉了
少年起身将快吸的篝火烧望起来
有将狐狸抱在怀里
直到篝火熄灭他才抱着塔背着剩余的柴火踩着稀薄的月色往回走
快到军营的时候狐狸醒了
从他怀里跳出来跑进了林子深处
他伸了个懒腰
心满意足地走回营地
之后的日子
狐狸依然跟往常一样
在他独处时跳出来找他
他们越来越熟落
他也越来越顽皮大胆
经常故意把鸡雪摇的他满身都是
有时还会把树叶当成花儿插到他头上
他最安静的一次
是他背着它在快天亮的时候爬到很高的一棵树上
一人一壶坐在树杈上
凝视着太阳一点点升气的样子
阳光下的远方
没有战火
没有尸体
但
那个地方
太远了
小狐狸
我们的军队终于彻底打败了敌人
我们也要走了
狐狸像从前那样歪着脑袋看的
他伸手
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要回到繁华的都城去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狐狸舔了舔他的手
转身跑掉了
直到他们把眼开的那天
狐狸也没有再出现
他有些失路
觉得
失去了一个朋友
这样也好
都城里没有他能藏身的树林
还有许多想妖狐伟为国的人类
他还是留在这里好
少年释然了
临走时
他把那个酒囊挂在营地外的矮树上
第二天
酒囊不见了
等这个酒囊再次出现时他挂在一个灰山公子的腰间
距离他第一次出现
差不多已过去了四十来年了
酒囊
已经救得不能再装酒了
但
公子还是当宝贝一样这一天
灰山公子独自行走在蜀国狼狈的街道上
准确地说
这里已经不能再叫蜀国了
现在的天下是姓赵的那个男人说了算
这个男人写了一首诗
太阳初出光鹤鹤
千山万山
如火发
李轮顷刻上天渠
逐雀残星
雨
残
月
孟家的蜀国
就是那流不得的蚕星
回山公子
又闻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味道
从雪液里的泥坑中散发出的
死亡的味道
许多人在哭
许多人在怕
没有人留意他这个陌生的外乡着
能变成人多不容易啊
他躲在深山里修炼了四十年
他一直往前走
总觉得
要着的人就在前方
当灰山公子在那片陌生的营地里见到那个骑在战马上前呼后拥的中年人时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保持着隐身的状态
站在中年人的对面
眉眼还是没怎么变的
就是多了皱纹跟沧桑
头发白了许多
眼睛还是清亮的
只是多了一种
叫杀气的东西
你终还是没做成
见江湖的侠客
如今的你
是天子最倚重的大将
背后有雄兵百万
生杀雨夺
皆在一念之剑
那个人
灭了孟家的天下
大获全胜之时亦亲自下令杀蜀国两万降宾
只有在想到这一点时
回山公子才觉得眼前的人跟四十年前的人无法重叠
展马驮着风光无限的故人与他擦肩而过
回山公子握着酒囊的手
以致僵硬着
四十年很长吗
尝到
可以改变一个少年
以及他的梦想
回山公子
一直不知道那个人的命名
但现在知道了
他想叫那个人的名字
却又突然发现
迟到了四十年的名字
已经喊不出口了
罢了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