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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达夫大全集
作者
郁达夫
演播
左小右
光慈的晚年
记得是一九二五年的春天
我在上海
才第一次和光炽相见
在以前
也许是看见他过了
但他给我的印象一定不深
所以
终于想不起来
那时候
他刚从俄国回来
穿的一身很好的洋服
说的一口
颐养很清晰的普通话
身材高大
相貌也并不饿
戴在那里的一幅细边近视眼镜
却使他那一种绅世的态度
发挥的更有神气
当时我们所谈的
都是些关于苏俄作家的作品
以及
苏俄的文化设施等事情
因为创造设计出晚部
也正在草创经营的开始
所以
我们很想多拉几位新的朋友进来
来加添一点力量
光吃的态度谈图
大约是受了西欧的文学家的影响的
说起话来
总有绝大的抱负
不逊的语气
而当时的他
却还没有写成过
一篇正式的东西
因此
创造社出版部的几位新晋作家
在那时候
着实有些鄙视他的倾向
正在这个时候
广州中山大学
以后中的新京和诚恳的礼貌
来聘我们去
文科教书了
临行的时候
我们本来有邀他同趣的意思的
但一则因为广州的情形不明
二子
因为要和我们一道去的人数过多
所以
只留了一个后约
我们便和他在上海分了手
到了革命中心地的广州
前后约莫住了一年半
上海的创造社出版部
竟被弄的一塌糊涂了
于是在广州的几位同仁
就公爵
教我牺牲了个人的地位和利益
重回到上海
来整理出版部的事务
那时候的中山大学校长
是现在
正在提倡念经礼佛的
戴季陶先生
我因为
要辞去中山大学的职务
曾和戴校长及朱副校长
刘仙
废去了不少的纯舌
这些事情
和光炽无关
所以
此地可以不说
总之
一九二七年后
我就到了上海了
自那一年后
就同光炽
有了日西见面的机会
那时候的创造社出版部
是在闸北三德里的一间
两开间的房子里面
光炽也住在近边的租界里
有时候他常来吃饭
有时候
我也常和他出去吃咖啡
出版部里的许多新进作家
对他的态度
还是同前两年一样
而光炽的一册诗集
和一册
少年漂泊着
却已在亚东出版了
在一九二七年的前后
革命文学
晋罗文学
还没有现在那么的流行
因而
光吃的作风
大为一般人所不满
他出了那两册书后
文坛上
竟一点影响也没有
和我谈起
他老是满肚皮的不满
我于
一方面安慰激励他外
一方面便促他用尽苦心
学起篇有力量的小说出来
以正他自己的实力
不久之后
他就在我编的
创造乐刊第一期上发表了
压路江上
这一篇
就是他后期的猪作品的先驱
革命军到上海之后
国共分家
思想起了热烈的冲突
从实际革命工作里
被放逐出来的一般左倾青年
都转向了文化运动的一方面来了
在一九二八年一九二九年以后
普罗文学
就织了中国文坛的纽耳
光炽的读者崇拜者
也在这两年里
突然增加了起来
在一九二七年里
我替他介绍给北新的一册诗集
战鼓
一直挨到了一九二九年
方才出版
同时
他的那部
冲出云为的月亮
在出版的当年
就重版了六次
正在这一个热闹的时候
左翼文坛里
却发生了一种极不幸的
领导权的争夺战争
光炽领导了一本他不满异隅创造社
并鲁迅的青年
隶述了一致
组成了太阳蛇的团体
在和创造社与鲁迅争斗理论
我凯于创造社脱离了关系
也就不再做什么文章了
因此
和光彻他们
便也无形中失去了见面谈心的梁会
在这当中
白色恐怖弥漫了全国
甚至于光炽的这个名字
都觉得有点危险
所以
他把名字改了
改成了光辞
蒋光慈的小说
接连又出了五六种之多
萧露的迅速
依旧和
一九二九年末奇一样
其后
我虽则不但有和他见面的机会
但在旅行中
在乡村里所听到的关于他的消息
也着实不少
我听见说
他上日本去旅行了
我听见说
他和吴四红女结婚了
我听见说
他的小说译成俄文了
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好消息后
我正在为故人欣喜
欣许他的文学的长工
但不幸
在一九三一年的春天
忽儿又在上海的街头
遇着了清瘦的不堪
说话时
老在喘着气的他
他告诉我说
近来病得很厉害
几本好消的书
又被政府禁止了
弄得
生活都很艰难
他又说
近来对于一切
都感到了失望
觉得做人
真没去得很
我们在一家北四川路的咖啡馆里
做着谈着
竟谈尽了一个下午
因为他说集了生活的艰难
所以
我就为他介绍了中华书局的翻译工作
当时中华书局正通过了一个建议
想将世界各国的标准文学作品
无论以意为议的
都请靠得住的译者
直接从原文
来翻译一道
从这一回见面之后
我因为常在江浙内地的闲居
不大在上海注落
而他的病
似乎也一直缠绵不断地绕住了他
所以
一别经年
以后
终究没有再和他谈一次的日子了
在这一年的夏秋之交
我偶从杭州经过
听说他在西湖广话寺养病
但
当我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
马上向广话寺去寻他
则寺里的人
都说他没有来过
大家也不晓得他是住在哪一个寺里的
入秋之后
我不知又在哪一处乡下住了一个月的光景
回到上海不久
在一天秋雨萧潇的晚上
说
蒋光慈已经去世了
吴子红女士
我从前是不大认识的
后来听到了光慈的讣告很想去看她一回
这几句晏辞
可是
伊娜传言的人说来
子女士
当光慈病格之前
已和她发生了意见
临终时
是不在她的病床之策的
直到九一八事变发生之后
在总商会
演宣传反帝抗日的话剧的时候
我才遇到了吴女士
当时因为人多不便谈话
所以只匆匆说了几句
处置光慈所藏了遗书的事之外
另外也没有深谈
其后在田汉先生处
屡次和吴女士相见
我才从吴女士的口里
听到了些光慈晚年的性趣
据吴女士谈
光慈的为人
却和她的思想相反是很守旧的
她的理想中的女性
是一个具有
良妻贤母的资格
能料理家务
终日不出
日日夜夜
可以在闺房里办她著书的女性
这
吴女士说
这我却办不到
因此
在她的晚年
没有和我意见像左的地方
我约认识了吴女士之后
又听到了她的这一段意见
平心静气的臆想
觉得吴女士的行为
也的确是不得已的事情
所以
当光慈做过的前后我所听到的许多责备吴女士的说话
到此
才晓的是吴女士的冤罪
又听一位当光慈并墨时
陪饰在册的青年之所说
则光辞至死
所受的精神上的打击
要比身体上击
更足以治他的命
光慈晚年
每引以为最大恨似的
就是一般从事于文艺工作的同时代者
都不能对他有相当的尊敬
对于他的许多著作
大家非但不表示尊敬
并且时常还有彼薄的情绪
所以
在他病倒了的一年之中
忠心郁欲
老没有一日开场的日子
此外
则党和他的分裂
也是一件是他遗恨无穷的大事
到了病毒的时候
偶一谈起
他还在短叹常吁
诉说大家的不了解他
说到了这一层
我自己
的确也不得不感到许多歉责
因为对光词的作品
不表示尊敬者
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我总觉得光词的作品
还不是真正普罗文学
他的那种空想的无产阶级的描写
是不能使一般要求写实的新文学的读者满意的
这事情
我在他初期写小说时
就和他争论过好几次
后来看到了他的作品的广受欢迎
也就不再和他谈论这些了
现在想到了他那抱汉终身
忧郁至死的晚年的情景
心里头
真也觉得十分的难过
九原如可做
我倒很愿意
对死者之灵
撤回我当时对他所发的许多不客气的批评
但
这也不过是我
聊以**的空想而已
总而言之
光慈
虽不是一个真正的普罗作家
但以他的热情
以他的技巧
以他的那一种报复来写作东西
则将来
一定是可以大成的物无论如何
他的早死
终究是
中国文坛上的一个损失
一九三三年
三月
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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